而另一位,卻並未入朝,先帝只賜了一門親事,將自己的妹妹,純嘉公主許給了此人,此後,便再無訊息了。
而此人的名字,就在她看到的那一頁的尾行,被人用墨汁染糊了。
這墨汁透過了紙張,她翻來覆去地看了好久,也沒瞧出這紙上原本寫著什麼人的名字,只得放棄。
“這樓中的書冊要看好啊,這裡字都看不清了……”她隨口咕噥了一句。
沈雖白接過她手裡的書,看著尾行的那塊墨漬,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而後將書卷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許是不慎弄髒的吧。”他微微一笑。
“那還真是可惜。”她對墨跡下的名字挺好奇的來著,畢竟太公主的駙馬爺,不加官進爵也就罷了,居然連人都不見了,可真叫人捉摸不透。
“繼續找吧。”他暗暗瞥了那本書一眼,心中的疑慮愈發深了。
這是十五年前發生的事,此書應當也是在那之後不久被收入顏玉樓中的,書頁早已泛黃變薄,字跡也都斑駁了,依稀能辨認出上面寫了些什麼,但古怪的是,那塊墨跡的氣味……
他方才湊近了,還能聞到墨汁中有一股極淺的松枝味。
十五年前的墨,怎麼可能與三年前才出現在坊市間的沉溪松墨一般氣味?
“這麼多書冊,可不是一年半載就能集於此處的,你有沒有想過,犀渠山莊中是誰一直在蒐羅這些呢?”顧如許一面翻閱書卷,一面問。
沈雖白一怔,如此說來,他的確不知是誰將這些東西收進這座樓裡的。
“如此龐大的數目,沒有你爹沈宗主的應允,劍宗上下,恐怕也沒人有膽子行事吧?”她意有所指。
“你的意思是,這顏玉樓中的書冊,我爹都知道?”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緣由。”她拿起書架上的卷冊,翻了一通後又放回去,“你要找的那個‘蘭舟’,似乎並沒有在這些書中出現過,是不是找錯方向了?”
“我也希望他只是個正當意氣的江湖少年。”他仔細地挑出了一沓書卷,都是提及了寧國府和大周皇室的內容,有幾本只是隻字片語,他也不曾忽視。
“你對寧國府有興趣?”她翻了幾本之後,發現了其中的共通點。
“我要找的,是五年前寧國府與先太子密謀篡位的案子……不過看來是放在第九層了。”沈雖白看著手邊的書卷,沉思片刻,將卷冊一一放了回去。
“這和蘭舟有何關係?”顧如許吃了一驚,“……他不就是個毛頭小子麼,充其量帶走了你的小師妹而已,怎麼會跟謀朝篡位的案子扯上關係?”
寧國府的案子她也道聽途說地知曉了一些,僅僅如此,那樁案子便足以震驚她了。
如今找蘭舟的線索竟然找到寧國府的案子上,怎能不叫她膽戰心驚。
“怕只怕沒這麼簡單。”他目光凝重地注視著她,“十一似乎忘了很多事,雖不知緣由,但關於蘭舟,她大概也想不起什麼來了。我是她的大師兄,自然要弄明白與她走得如此之近的人是何來歷,否則我難以安心。”
“這,這樣啊……”她尷尬地笑了笑,“你還真是掛念那個小師妹。”
“親近之人,最是難防,留個心眼有時並不是壞事。”他似乎話裡有話,卻未曾說透,轉身朝著九樓走去。
九層的年月最近,故而書冊也最少,而寧國府的案子,也的確擺在這層樓中。
關於那樁案子,顧如許一直東一句西一句地聽,這般在書冊中看這始末,還是頭一回。
而顏玉樓記載的事,竟比阿舒告訴她的更為詳盡。
她與沈雖白一道,將關於此案的書卷都找了出來,放在地上,一冊一冊地翻。
五年前,震懾楚京,驚動朝野的大案,莫過於先帝生前最為信任的生死之交與其親子密謀篡位,以至朝堂一度混亂,人心惶惶。
此案最初,是先皇后親手熬製的一盅參湯。
髮妻端來的湯,先帝從未懷疑,甚至連一旁試毒的太監都被屏退了,十多年的恩愛之情,誰能想到那碗參湯中竟然摻了劇毒。
據說那毒來自江湖,無色無味,便是當時有太監在旁,那銀針也試不出什麼來。
先帝因服毒而亡,而下毒的先皇后在那之後,也突然變得瘋瘋癲癲,如此鉅變,宮中一時慌作一團。
而當時的三皇子之母,太子太傅之女,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在太子寢宮荷華宮中發現了尚未用盡的毒藥,引得一干忠臣譁然。
諸多的情理,也抵不過確鑿的證據,此後逐一詳查,竟又牽扯到寧國公身上。
謀害先帝,乃是重罪,何況在這之後,禁軍居然從寧國公的書房暗室裡,找到了通敵叛國的書信,兩樁罪名,齊齊壓在了寧國府頭上,便是從前再多的恩寵與信賴,也都保不住寧國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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