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思片刻,搖了搖頭:“難說,也許還在試探。不過我至少離開了那座院子,這或許是個機會。我們可是要儘快離開鄭府?”
“且等等。”蘭舟正色道,“你和阿舒須得留在這裡一段時日。”
顧如許面露疑惑:“為何?可是眼下行動不便?”
“算是一個原因。”蘭舟壓低了聲音,“更重要的,前些日子我與皇姐相認之後,皇姐告訴我,當年汙衊寧國公和母后私相授受的證詞,是出自這個鄭丞相之口,他說他曾親眼看到寧國公出入荷華宮,許久都沒有出來,私通之意,昭然若揭。”
“他放屁!”顧如許當即怒火中燒,“我爹和我娘恩愛有加,怎麼可能覬覦后妃!”
“此事的確有蹊蹺,但壞就壞在,當時審出好幾個宮女太監,咬定曾見過寧國公出入後宮,三人成虎,此事這才百口莫辯!那些證詞收在刑部,眼下還拿不到,不過鄭府或許能找到一些破綻。”蘭舟頓了頓,又問,“皇姐還打聽到,鄭承當年曾是寧國公的門生之一,你可有耳聞?”
聞言,顧如許略覺詫異:“我爹的門生有許多,我只記得當年的林丞相,其他的並未留意,也不曾聽說過名叫鄭承的。訊息可屬實?”
“皇姐所查,應當不會出差錯。”他道,“皇姐和我商議之後,覺得從鄭承身上著手是眼下最好的辦法,另外兩條線索,我和皇姐會想辦法,你與阿舒,還有闌珊闌意她們,留在鄭府,接近鄭承,他若真的與當年的事有干係,斷然不能放過。”
顧如許權衡片刻點了點頭:“你言之有理,我會看著辦的。”
蘭舟會意:“你萬事小心,若有需要,在鄭府後門那株槐樹高處綁上字條,我自會派暗閣弟子前去回收,我若有事尋你,亦是如此。”
“好。”顧如許謹慎地環顧四周,“你趕緊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替我向長公主殿下帶聲好,讓她放心些。”
她的確想立刻見一見長公主,寧國府遭難之後,她聽聞公主府亦受到就牽連,雖未重罰,但對於長公主來說,定是莫大的折磨。據說長公主早已過了待字閨中的年紀,卻遲遲不嫁,這麼多年過去,將女子最好的年紀都蹉跎耽誤了。她在等誰,她自然是清楚的。
她想替兄長謝謝她,勸一勸她,可眼下,顯然不是時候。
長公主殿下應當已經知道她還活著了,有公主府相助,她和蘭舟的路或許能走得不難麼艱難,但若要聽她一句實話――她是不願將長公主牽扯進來的。
數次輪迴,她連累了殿下多少回,就連她遠嫁怒圖那次,她也沒能幫上什麼忙,最後從關外傳來她的死訊,她簡直沒有顏面去見死去的兄長……
若非真的別無選擇,她必然先將殿下推得遠遠的,再不讓她碰這些腌臢的是非。
蘭舟重新戴上箬笠,緊緊握了下她的手,而後離開了此處。
看著他回到花廳,又等了一會,顧如許才折返回去。
東苑的屋子燈火依舊,她翻過牆,小心翼翼地回到廊下,站在門前靜候。
門忽然開啟了,她低著頭,盯著門檻,望見一片湖色的衣角飄了過來。
頭頂傳來了略有一絲熟悉的聲音,無奈中帶了幾分如釋重負的意味。
“我還以為,你一去不復返了。”
她還未緩過神來,肩上竟多了一件斗篷。
“天這麼冷,都不曉得給自己備一件禦寒的衣裳嗎?”那聲音越聽越覺得耳熟。
顧如許詫異之餘,不知自己該不該說話,還是繼續裝作聽不懂漢語的關外女子比較妥當,可這個聲音實在讓她無法置若罔聞。
這怎麼有點像……
面前的人嘆了口氣:“面紗……拿下來吧,你什麼樣子我沒有見過?外頭冷,進屋說話吧,十一。”
一聲“十一”,令顧如許從頭到腳抖了一激靈,嚯地抬起了頭,眼前依舊是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但那雙眼睛卻如星辰般明亮,是她見了無數回――絕不會認錯的一雙眼。
她錯愕之際,已經被他拉進了屋裡,門剛關上,她便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將人壓在了牆上!
“你!……你開什麼玩笑!”
沈雖白被她提著領子,有些喘不上氣,衝她微微一笑:“我沒有開玩笑,你進花廳的時候我就認出你了,你扮作胡姬入京,實在冒險了點。”
“本座做什麼與你何干?”顧如許的頭皮都在發麻,這小子是帶著照妖鏡看她的嗎,怎麼穿成什麼樣轉眼都能給他逮住了!
沈雖白咳了一聲,她這才下意識地鬆了點兒勁,讓他緩口氣。
“……一月未見,咱們能不能好好說話?”
顧如許一臉活見鬼的神色,嘴角抽了抽,一想到這張人皮下那張欠揍的臉就覺得心頭犯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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