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左護法會吹笛子,讓人安神入睡,你會點什麼嗎?”她忽然道。
他唔了唔:“我會彈古琴。”
“可這沒有琴,你要不哼個小調吧?”
“……好。”
和著洞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他緩緩地哼起了一首曲子,不似江南的吳儂小調呢喃婉轉,也不似塞外邊曲的悠揚綿長,清清朗朗,如溪流叮咚,溫柔和緩。
他的聲音也教人頗為舒服,她聽了一會兒,便睡去了。
山洞中火光熒熒,火中柴炭吡剝,他小心翼翼地給她掖了掖衣角,將她圈在自己臂彎間。
猶如丟失了許久的寶貝,終於回到了他手中,他終得以再次伴她左右,聽她理直氣壯地說話,做些惹他生氣的事,於他而言,這簡直像是上蒼的恩賜。
……
翌日,顧如許再醒來時,天已大亮,沈雖白站在洞口觀望,聽到身後有動靜,便回過身來。
“天放晴了。”他道。
她揉了揉眼,走到洞外。
整整三日連綿不絕的秋雨,可算是見了日頭,山間一片溼漉,清風怡爽,蒼穹高遠,偶見幾只飛鳥略過,聲遠而清冽。
她曉得,是時候離開這世外,回到那滿是紛擾的世間了。
她將烤乾的玄袍還給他,踩熄了洞中篝火,沿著這幾日探的路往谷外走。
從聆雪崖下往外,並沒有路可走,這條道還是沈雖白用照霜劈出來的,荊棘叢生,十分難走。
沈雖白牽著她,避開斜坡和泥坑,路上瞧見野果之類的,便順手採一些來充飢。
“走得慢些吧。”她忽然道,嚐到了無所憂慮的滋味,總有些戀戀不捨。
他楞了一下,旋即便放慢了腳步。
“沈雖白,離開這座山谷,我們又得做回仇敵了。”她彎了彎嘴角,有些笑不出來。
在聆雪崖下,他們只是大難不死的兩個普通人,沒人認得他們,只需想著如何填飽肚子以及夜裡不要被凍死,但離開了這裡,他們各自都有各自的責任要背。
畢竟劍宗與紅影教,從來都是勢同水火的兩個門派。
沈雖白沉默了片刻,道:“你若是想,我們便折返回去,在這裡多待幾日。”
她搖了搖頭:“算了吧……”
能躲多久呢?她和他失蹤的這三日,可想而知會有多少人在找他們。
況且還有系統在,她就是藏到天涯海角,也能被找到。
“走吧,咱們還沒到了無牽掛的時候呢。”她笑了笑,與他一同繼續往前走。
穿過雜草叢生的密林,終於回到山道上時,他們恰好與找過來的蘭舟等人迎面遇上。
面面相覷,一時間,誰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韓清喊了聲“大師兄”,眾人這才如夢初醒。
蘭舟一眼瞧見顧如許,見她安然無恙,才鬆了口氣,忽又見那二人交握的手,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蘭舟!”顧如許衝他揮了揮手,以示自己安然無恙。
蘭舟一躍上前,扣住了她另一隻手,將她往身後一拉。
沈雖白吃了一驚,當即收緊了自己的手。
顧如許站在這二人之間,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