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沈雖白從嶽溪明嶽將影口中得知,這位明鈺公主曾是先帝最寵愛的女兒,其母妃五年前先帝薨逝後,沒多久也病逝了,她失了母妃的幫襯,雖是長公主,在宮中的處境已然舉步維艱,後又逢寧國府與先太子被定罪,她曾賜婚與寧國府世子顧鐸,寧國府被滿門抄斬後,她受此案牽累,新帝登基後,便賜了座公主府,誠然依舊尊為大周長公主,但明白人都看得出,不過是徒有個尊貴的身份罷了。
這位明鈺公主也是個心思通透之人,便是遭逢如此變故,也從不曾同誰爭執吵鬧過,彷彿已然看透了這人世冷暖,這些年也沒有駙馬,每日在公主府中禮佛吃齋,日子過得清閒無慾,好似這繁華的楚京,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唯有年節之時,入宮與姊妹兄弟一見。
傳聞中明鈺公主曾彈得一手舉世無雙的琵琶曲,只是自五年前,便封弦不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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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明兒時常入宮,與明鈺公主乃是舊識,這些年也就她不懼外頭的傳言,逢年過節時常去長公主府探望。
今日明鈺公主突然來將軍府,倒是連她都不曾想到。
他們望著明鈺公主步入花廳後,溜到後頭窗子下蹲著。
“為何我們要偷聽?”沈雖白不解地發問。
“聽聽我爹和長公主殿下說了什麼呀。”嶽溪明興致勃勃地扒在窗戶下。
“噓。”嶽將影示意二人別出聲,側耳去聽。
屋中傳來了嶽琅的聲音。
“長公主殿下,請上座。”
“嶽將軍客氣了,本宮今日前來,不曾事先知會,倒是叨擾將軍了。”明鈺公主笑道。
“長公主殿下蒞臨,下官蓬蓽生輝才是。”嶽琅謙恭道,“下官這幾日聽了到些閒言碎語,公主府上似乎遭了刺客,不知長公主殿下可有受驚?”
聞言,窗外的嶽溪明猛然一驚。
明鈺公主在丫鬟的攙扶下落座,面色平和地看著他:“不過是個小毛賊罷了,算不上刺客,府上侍衛來稟報本宮才曉得發生了何事,卻是不曾驚擾。”
“殿下不曾受傷便是萬幸,這毛賊真是大膽包天,不知可有少了物件?”
公主府遭賊,可不是件小事,按理說這會兒城內禁軍該四處搜人才是,城中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訊息甚至都不曾傳入宮中,若不是他與禁軍統領乃是舊識,閒聊之中無意說起此事,恐怕這麼大的事兒在楚京城都鮮有人知。
丫鬟捧上茶點,明鈺公主也不過是小啜了一口便放下了。
“長公主府裡沒丟什麼,本宮不喜那些身外之物,那小賊大概覺得沒什麼值錢的物件兒,便離開了。佛祖仁慈,既不曾傷人性命,本宮覺得,也就沒必要再追究下去了。”
這話外之意,嶽琅也聽出來了。
楚京上下誰人不曉,明鈺長公主是位吃齋唸佛的世外人,便是真抓住了那毛賊,當是也不會如何,禁軍那邊的訊息,該也是她壓下去的。
“殿下仁善,望那廝感念在心,回頭是岸。”嶽琅也不再多言,順著她的意思去做了。
“人活一世,本就不易,何必把人家逼上絕路,存一分善意,留一點餘地,豈不更好。”明鈺公主嘆了口氣。
“殿下說得是,善惡終有報。”
“是福報還是惡報,本宮倒是無所謂,便是佛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不過是自己求個心安度日罷了。”她笑著搖了搖頭,“好些日子沒見溪明瞭,本宮記得她今年開春時,與天下第一莊犀渠山莊的少莊主定親了?”
“回殿下,小女尚在議親,還不曾定下,只是交換了信物,走了個過場罷了。”嶽琅道。
“也快了。”她似是有些感慨,“公主府中有些冷清,只有溪明常來陪伴本宮,本宮早已將她視為小妹,記得初次見她時,她還是個小丫頭,一轉眼都該出嫁了……”
“多謝殿下抬愛,小女性子頑皮,若有冒犯之處,還望殿下海涵。”嶽琅忙道。
明鈺公主笑了笑:“溪明是真性情,不似那些一句話不知繞了幾個彎讓別人猜的人,本宮喜歡她還來不及,怎會覺得冒犯?”
她頓了頓:“溪明的性子啊,在這楚京城中有好也有壞,她拿真心出去,卻不知得被算計成什麼樣,入宮為妃不適合她,如今能與犀渠山莊結親,也是有福。”
“下官謝過當日殿下所言,若非殿下提醒,下官與犀渠山莊恐難早作準備,小女這會兒多半已經入宮了。”說起選秀一事,他至今仍為岳家,為女兒捏把冷汗,滿朝文武誰也不曉得太后娘娘會突然將選秀之事提前,溪明赫然在冊。
他一直忙於邊塞要事,險些疏忽了天子腳下的爾虞我詐,幸得長公主一封書信,提點三兩句,方才恍然醒悟,在宮中聖旨頒下之前,將溪明送入了犀渠山莊。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明鈺公主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在本宮看來,溪明入宮為妃,於將軍府,並不是一件好事,寧國公與先太子的事,想必將軍還記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