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她嚯地坐了起來。
……等等,有些不對啊這事兒。
她抖一激靈。
倘若兇手不是個瘋子,那麼殺人,無非兩種情況。
一是“情債”。甭管是一時口角,還是積怨已深,是國仇家恨,還是私情難了,以此為由殺人者,都有一個通病——他們通常都喜歡看自己的仇人嚥氣,嚥氣之前可能還天南地北,前世今生地聊一會兒。可那一日,除了橫屍荒野的顧如許,以及一群嗷嗷待哺的野狼,她並未發現有別人在。
另一種,便是被殺的人身上帶凶手十分想要的東西,想要到不惜鬧出認命。
那日的顧如許,丟了什麼嗎?
她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從未留意過這一點。
準確地說,是因為她壓根不知道顧如許帶了什麼出門,才會招來如此橫禍。
或許該從這條線索查一查,只是那時的顧如許已經失蹤半個多月了,江湖中的寶貝說多不多,說少也的確有那麼幾件被人束之高閣的,顧如許究竟是從教中帶走的東西還是在江湖上搶來的,可就難說了。
一代魔教教主,因為一件尚且不曉得是什麼的玩意兒丟了命,嘖,這事兒傳出去,很丟臉啊……
不過也說不準還是仇家暗算,畢竟顧如許得罪的人排一排可繞中原三圈了吧,這其中有些個玩毒使陰招的也不足為奇啊,又不是人人都想做那光明磊落的蓋世英雄,動起手來連個暗器都不屑使。
她心煩地嘆了口氣。
魔教教主這職業還真得是個全能,不光得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拳打華山小道士腳踢少林老和尚,這查案的本事也不能落下。
“顧如許啊顧如許,你若是真在我體內留下了一縷執念,不如託個夢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死的吧……”她又不是什麼包青天,從何下手都成問題啊。
正當她仰天長嘆之際,身後突然傳來季望舒的聲音。
“教主?”她怔愣地站在坡頂,望著下頭面色凝重的顧如許。
顧如許吃了一嚇,嘴裡的草杆子也掉了。
“……阿舒?”她不解地回過頭,“你怎麼來後山了?”
季望舒一臉茫然:“屬下方才路過東院,發現嶽將影不見了,守門的弟子說,您帶著他朝後山去了,屬下擔心出什麼事,故而追了過來……您在這,他人呢?”
雖說曉得教主她武功蓋世,但嶽將影那小子保不齊盤算著什麼詭計,只要給他一個破綻,這小子不跑才怪呢。
暗閣弟子同她稟報,教主把人帶走了時,她立刻追了過來。
“嶽將影的話,應該在那邊洗澡。”顧如許指了指遠處的密林。
“洗,洗澡……?”季望舒有些蒙圈,“您帶他出來就是為了讓他洗個澡?”
“嗯。”她並不否認,“他都三日沒洗澡了,這大夏天的,同他站近些都能聞到汗臭,再不洗洗該餿了。”
她說得一本正經,季望舒也只能無奈地嘆息。
“你怎麼突然來找這小子了,不是挺不待見他麼?”顧如許好奇地看著她。
季望舒乾咳一聲:“屬下只是怕他跑了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哦……”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本座還以為你回心轉意了,又和這小子瞧對眼兒了呢。”
“教主……”季望舒一臉“怎麼可能”的神情。
顧如許不由得暗暗同情了一把嶽將影。
這位心高氣傲的世子爺,看來得在阿舒手裡結結實實地栽上一回了。
她心生無奈,季望舒則默默地別開了視線。
來的路上,她曾在後門遇到了蘭舟。
他似是在那等著她,見她過來,對她笑了笑。
“阿舒姐,可有空聽我說幾句?”
她看了看後山,又看了看他,終是選擇走到了亭子裡。
“不知蘭公子想說什麼?”她看著他斟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