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黃昏,眼看這天兒就該暗下來了,嶽將影被七手八腳地抬去東院廂房中,派人嚴加看守。
雖說已經服下解藥,繞指柔的餘毒一時半會兒卻清不乾淨,他咳了幾回血後,整個人都蔫了下去。
這等情況,顧如許也不敢亂給他喂吃喝,按理說誰下的毒讓誰來治是最好的,不過看孟思涼走時的臉色,她覺得哪怕嶽將影當場七竅流血,他都絕不會施救的。
這小子也是嘴欠,聽說此事的起因便是他說了句不中聽的,惹惱了孟思涼,才被人給紮了三針。
這不由得讓她想起了束州那會兒,這臭小子實在欠揍,要不是為了劇情還得往下發展,不能給恁死,她救他個鬼噢!
人躺在這,還半死不活的,孟思涼不救,總得有個大夫吧。
於是,她只得去把蘭舟給拖了過來。
可憐蘭舟剛準備吃飯呢,一口肉還沒夾起來,就被她直接拖出了屋子,到東院瞧見躺在那半死不活的嶽將影時,臉都黑成鍋底了。
擼起袖子下針時,與其說實在施救,更像在扎小人,還好嶽將影昏睡不醒,全然不知胳膊讓人紮成了篩子。
“行了,躺兩天就能下地。”蘭舟沉著臉收好銀針,“他是被誰毒成這樣的?”
顧如許頓了頓:“……思涼。”
他皺眉:“他怎麼去招惹孟先生了?”
“他說了幾句阿舒,似乎不大中聽……”
“噢,該的。”他毫不猶豫道,順帶斜了嶽將影一眼,走到一旁,寫下一張方子遞給一旁的衛岑,“照著這個方子煎藥,一日兩碗。”
“是,蘭公子。”衛岑立刻去抓藥。
而他亦收拾收拾,打算離開。
“蘭舟!”顧如許咬咬牙追了出去,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有些不敢看他,“之前說你算計阿舒什麼的……那些話是我說過頭了,你不會還生氣吧?”
她方才也在想,他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再有心計又能壞到哪裡去呢?
即便摻雜了什麼目的,他也是站在她這邊的人,她不該因一時不平便說出如此過分的話傷他的心。
他並非她那個時代的人,所思所想自然與她不同,但也有著他自己的道理,靜下心之後,她愈發覺得自己衝動了。
明明是想向他套話的,怎麼幾句話下來,倒像是在吵架了?
他送她走時,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眼下顯然不願再同她多說了。
對於顧如許這個“表弟”,即便不算她的親人,可他也曾數次憑他的醫術將她從鬼門關拉回來,恩,是有的。
她不該隨意懷疑他的用意。
至於那些兵器,或許真的只是用來幫她稱霸武林的呢?
不過是多準備了些,總該再查查,才好下定論。
在此之前,她的確該先向他道個歉的。
“你覺得我在生氣?”蘭舟看著她。
“……你不生氣嗎?”她愣了愣。
“自然是生氣的。”
“……”
“不過你先認錯,倒是讓我挺意外的。”他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你從前犟得很,從不認錯的。”
“啊……是嗎。”她乾咳一聲,“我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午後的事,我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事關阿舒一生,不可如此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