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不合時宜,韓清還是乾咳了一聲,叩了叩門:“大師兄。”
聽到他的聲音,沈雖白回過頭來,顧如許也好奇地朝門口望了望。
韓清似是有話要說,但看看顧如許,欲言又止。
沈雖白心領神會地衝他點點頭,轉而對顧如許道:“你先吃,我出去看看。”
劍宗內務,她也確實不便多問,自顧自地喝著湯,由他去見韓清了。
“大師兄,她……就這麼住在這?”韓清詫異地梗著脖子。
沈雖白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這……不大合適吧?”
“你就是來這同我說這些的?”
“啊不是……”韓清抖一激靈,識趣地繞回正題,“我今日奉師命來主峰見宗主。”
“陸師伯有何指教?”
韓清的師父,乃是劍宗執劍長老陸璋,亦是他爹的師兄,劍宗弟子皆知,劍宗上下,最是恪守禮法,說一不二的,並非宗主沈遇,而是執劍長老陸璋。
弟子若是犯了個錯,被宗主瞧見,尚有迴旋的餘地,可若是被陸長老逮個正著,便只有嚴懲不貸的份兒。
陸璋身為前宗主門下大弟子,劍法卓絕,武林中人無不交口稱讚,只是連他爹都常說,陸師伯的性子太擰,有時將這世間的對與錯看得過於絕對,且只信自己親眼看見的,以至於有些不近人情。
他為人沒什麼城府,也斷然不屑於去算計別人,就是這麼個純良的性子,不曉得怎麼回事,愈發愛往牛角尖裡鑽。
這也是為何祖父將宗主之位傳給他爹沈遇,而非劍法更勝一籌的陸師伯。
陸師伯這些年一直為劍宗鞠躬盡瘁地招收弟子,制定宗規嚴加管教,嚴師出高徒始終是他信奉的道理,多年不曾動搖過。
便是韓清這等皮猴,入了師伯門下,也得規規矩矩,尊師重道。
他爹對陸師伯頗為敬重,說將劍宗內務交給師伯,他如何處置,便不會多問,師伯平日裡也極少派門下大弟子前來主峰叨擾,這回定是有什麼大事要商量了。
韓清有些猶豫。
“有話直說。”沈雖白道。
韓清嘆了口氣,如實答道:“師父讓我來稟報宗主,近來武林邪魔歪道四起,江湖烏煙瘴氣,百姓時常受苦,劍宗身為中原武林之柱石,理當身先士卒,肅清魔道邪流,還江湖一個太平。”
這話說得在情在理,也十分符合陸師伯的脾性,沈雖白點了點頭:“陸師伯的意思,該如何做?”
“我師父已經寫信與華山,武當,峨眉,少林四大門派的掌門聯絡,這月十五,廣發英雄帖,邀各路豪傑來雲禾山共商此事,看來江湖得有一番風浪了。”韓清道。
“若是連山匪流寇也一併算進去,如今被稱為邪道的大小門派,江湖上少說上百,即便與華山少林那些門派聯手,要想肅清也難如登天,陸師伯是如何打算的?”沈雖白皺眉問道。
陸師伯的意思,他算是明白了,師伯一貫厭惡那些旁門左道,聽聞在求學之時,便曾立誓,終有一日剷除世間魔道,中原武林一派蔚然正風。
話雖如此,自古正邪不兩立,並非一兩日所得之論,又幾時真的分出勝負了呢?
韓清遲疑片刻,道:“師父的意思,是要殺雞儆猴。”
沈雖白聽得半懂不懂:“……陸師伯想從哪兒下手?”
韓清頓了頓,鄭重道:“既然要動手,總該有個像樣的理由,說服武林各路豪傑,思來想去,紅影教最為合適。”
沈雖白猛地一僵,沒等韓清反應過來,便被他直接拉到了數尺開外的小徑上。
“……大師兄?”韓清一臉茫然,不懂為何突然如此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