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的那一日,只要稍稍一回想,便能瞧見那副光景。
白衣的女子,一身是傷,孤零零的躺在荒郊,閉上雙眼的時候,該有多絕望啊……
她替顧如許想一想,都覺得揪心。
那麼年輕,美得像畫一樣的女子,她就該舒舒服服地躺在美人靠上,或是站在繁花下笑。
——可她就這麼死了。
從前她看書,看電視劇裡,那些替別人強出頭,打抱不平的愣頭青,一度覺得那有些望塵莫及。
等輪到自己頭上的時候,她才死過一回,著實擠不出什麼熱血細想顧如許的死因,只聽系統所她是被毒死的,便“哦”了一聲,就這麼揭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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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想,自己真是個混賬東西。
坐著顧如許從前坐的位子,躺在她躺過的床上,受著她的下屬的恭敬與照拂,享著她的師兄師姐對她的思念與溫柔。
這是顧如許拿命鋪的路,她在上頭走了這麼久,卻沒為她做過什麼。
或許為其昭雪,便是她此生能給顧如許最好的報答了。
她不是什麼無私奉獻的大善人,也受不起後世敬仰,她不願狼心狗肺地過一生罷了。
既來之,則安之,正與邪不必深究,在這片土地上,好好地做一個人,才是她今時今日應當記在心上的事。
沈雖白給她的線索毀於一旦,其實也怨不得誰。
水是她自個兒跳的,紙是她親手晾的,風是沒來由地吹的,還能抽死自個兒不成?
況且這次的事兒吧,她確實過分了。
站在反派的立場上,的確沒什麼不對的。
但她為了幾張紙又是綁人家妹妹,又是威脅人家把東西交出來,半點臉面都不留,從前的師兄妹,如今被她折騰得倒像是不共戴的仇人,沈雖白的確傷心了。
她可以兢兢業業地演一個反派,層出不窮地搞事情,但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傷了一個那麼好的饒心,總還是有些膈應的。
沈雖白太好了。
他若是像那些熱血沸騰,嫉惡如仇的男主,見了面就斥責她,義正辭嚴地教訓她,如何如何的不對,給她的“三觀”來上一課,或是刀劍相向,先拼個你死我活再。不見面的時候,也時刻把她的不好記在本本上,等著秋後算總賬。
那樣的,她至少心安理得。
你不讓我痛快,我哪能讓你痛快?
可沈雖白不。
他豈止不這麼想,他跑偏到她都不曉得該怎麼把他拉回套路上!
有生之年,她還是頭一回遇上這麼佛系的男主,不爭不搶不懟反派也就罷了,還溫柔貼心端茶送水一條龍,這哪是男主的路數啊!
既不身世悲苦,也不曾揹負血海深仇,瞧著也不像個內心隱忍,就等著掄掄地一鳴驚饒那種死傲嬌,身後也沒一串兒漂亮姑娘死心塌地愛得要死要活,唯一一個嶽溪明,背地裡還忒嫌棄他。
可他對顧如許好到,她都有些不忍心傷他。
這大概也是金手指的一種吧,嗯,就這麼想吧。
不指望沈雖白和劍宗,她就只能靠紅影教的手段了。
自從孟思涼不見血問出了那日刺客的來歷後,她便在心裡給那鬼面羅剎記了一筆。
虧她當初還想過要不要悄咪咪地跳槽到長生殿,在裡頭做一條躺金睡銀的鹹魚王,哪想到轉眼就上了長生殿的追殺名單,憑紅影教教主在江湖上的地位,阮方霆那癟犢子不曉得這事兒,她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