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公子看了看一臉期待的她,片刻之後,轉身回屋。蘇漁端著小板凳跟了上去,只見他為自己倒了杯水,靜靜喝了一口,然後望著她,又垂首。他似乎是一個多愁善感的男子。
“每個人都會有前生今世,確實沒錯……”他說。“可是……我上一世沒見過你,抱歉。”
“真的?”蘇漁半信半疑。
“嗯。”房公子又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床上昏睡的謝宛兒一聲輕呢,似乎是要醒過來了。房公子快步走了過去,守在她的旁邊。
謝宛兒緩緩睜開眼睛,視野之中有一個模糊的人影,逆光看的不大清楚。她努力睜開眼睛,聚焦之後,看到是房公子,嚇得縮排角落裡。
“你……你原來沒死嗎?”她驚恐的瞪大眼睛,那幾個妖怪把妖力強行注入自己體內,再借自己的手打傷房公子的時候,她以為這個“人”必死無疑了。
還好他沒有死,否則自己會愧疚一生的。雖然她喜歡做惡作劇,可是並不代表她會想要殺人。
謝宛兒靜下來,看到旁邊的蘇漁,再看了看房公子,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你們……”
蘇漁解釋道:“這和我沒什麼關係的……他是誰,我也是剛知道的……”
她本來就和謝宛兒有誤會,關係也是一般般,她可不再想再讓謝宛兒更加討厭她。蘇漁開門閃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關門聲響起,謝宛兒回首看向房公子,“你是誰,我好像見過你?”
“嗯,我只是個鬼罷了,你確實見過我,你一點都不記得了?”房公子道。
謝宛兒認真回想了一下,有點微妙的尷尬之情,“沒有一點印象。”
“那好。”房公子微微一笑,並不在意,拉起她的手,謝宛兒下意識想要躲開,可是又莫名有一種心安,不會害怕,所以任由房公子拉著了。
“我說給你聽。”
房公子徐徐講述起他們兩個前世的相遇,私定終身,成婚。他出徵,每每給凌兒寫信,連每封信裡的內容他都記得一清二楚,事無鉅細的一一說出來。包括她給千里下瀉藥的那一件事,那時候是很生氣,可現如今想起來,滿滿的都是回憶,還覺得有點好笑。再說道他知道她是妖怪的身份,從一開始的無法接受,到後來的接受,再到他和凌兒說,他想和她生一個孩子。
說著說著,房公子眼眶就紅了。每每一回憶,就像是把沒長好的傷疤,狠心把它再割開一樣,心如刀絞,痛得難以呼吸。
房公子已經逐漸習慣,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他接著講到他最後一次出征之前的那一晚,凌兒和衣睡在他的懷裡,同他說了許多纏綿悱惻的溫柔話語。一字一句的複述出來,那一晚終成永別,他二十八歲戰死沙場,為凌兒過火海,雙目燒瞎,三百年不能視人。
講完,房公子長舒一口氣。
宿舍裡很安靜,謝宛兒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所以我是謝凌兒的轉世嗎?”
“是。”
“所以你一直守在我的身邊?”
“是。”
“呵呵……”謝宛兒冷笑,不知怎麼的溢位淚水,她撇開臉躲過房公子欲她替她擦去眼淚的手。“我忽然記起來了,我十歲那年過馬路差點被一個車子撞了,有一個哥哥抱著我躲了過去,我一家人想答謝他,可是他消失了,無影無蹤,那個哥哥……就是你吧。”
房公子感受她的冷漠,失魂落魄的站起來,退居到一邊,答道:“是我,是我救了你。”
謝宛兒沉吸一口氣,“可是我是她嗎?我真的是她嗎?如果你一直都沒有出現,我嫁給其他人,你會怎麼樣?!你想過沒有?!你這樣一點都不值得,可以說,你是一個自私鬼!”
“自私……”房公子頭一回聽到這個詞形容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原諒他無法理解。
“對呀!自私!聽不懂嗎?!”謝宛兒忽然異常暴躁,和前世簡直天差地別!房公子懵住,無所適從。
“你只想過你自己,你以為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就是為我好嗎?如果不是我妖族的朋友告訴我,我怕是要一輩子被矇在鼓裡呢!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你為什麼覺得只要你記住我就好了呢?那我呢?你認為你做的有用嗎?從小,你一直教我做一個好人,可是到了六歲你就消失了,我再也看不見你了!你給我那麼多溫暖,然後忽然消失不見了!我被渣男欺負的時候,你自己哪裡?嗯?你在哪裡?”
面對她的步步緊逼,房公子啞口無言,一時間入墜冰窖,渾身冷的要命。
“也許那一天你在我的身邊,可是那有什麼用?!你連一個安慰的擁抱都沒有辦法給我不是嗎?更別提說一句安慰我的話!我為渣男哭的死去活來的時候,你又在哪裡?你也配說你一直深愛我?陪伴我?你這樣做的意義有何在!你說你是為了度化我,彌補上一世的過錯,好啊!我知道我是這個孽根難除的最低階的地妖,可是你想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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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宛兒哭的不能自已,“你說,上一世的我是個溫柔至極的姑娘,而這一世的我和上一世根本不一樣,你真的想明白了嗎?”
房公子幾乎要窒息,只能笨拙的望著她哭,其實心裡很想走過去為她擦乾眼淚,可是腳下像是被灌了鉛,寸步難行。
“看來你一直都沒有想明白,你要我說給你聽嗎?”謝宛兒頓了頓,緊盯著房公子的反應。
“因為成也是你,敗也是你,溫柔因你,不溫柔也因為你。通通都是因為你,如果你早一點出現,也許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我也不會被噬神門下達追殺令,你說,你自私嗎?”
房公子幾欲暈厥,勉強扶住牆壁這才站住腳跟。“你說……噬神門……下了追殺令?這是為什麼?”
“呵呵,是啊,你也有不記得的時候。”謝宛兒嘆了口氣,鬆懈下來,輕描淡寫的說道:“我把我的妖怪朋友們殺了,奪了他們的內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