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軍老婆說，“還會講瑤話嗎？”
母親說，“他不會了。”
舅軍老婆說，“他父母只教普通話了？”
母親說，“好像是……”
大舅說，“應該是了，反正你說瑤話他不回你，你說普通話他就知道了。”
然後他不吃飯，用普通話說，“我不餓。”
我吃完，他出門和二表弟，小表妹玩，說的也是普通話。
……
8點55分。
剛吃過飯。
……
記得有次和母親談到上面鄰居的幾個孩子讀書成績都不錯，然後談到教育。
我說，“我們鄉下人，孩子的成績不論好壞，都只能靠自己，像小表弟有舅舅舅娘，起點就比我們這些人高，肯定能考上大學的。”
母親有點不服，說，“誰都是靠自己啊！”
我反駁說，“不一樣。比如父母沒文化，甚至小學都沒讀完，現在都還有很多九零後零零後父母連初中都沒讀完，你說他們怎麼教育孩子？他們是隻生不教。而小表弟父母都是讀了不錯的大學舅娘我不知道但應該和二舅都是廣西師範大學），小表弟肯定比我們的成績好。”可以說肯定吧？）
母親說，“他未來肯定比我們農村人好啊。”
我說，“我們這些人成績好只能靠自己努力，他父母也能教很多，或者還有什麼補習班，我們有嗎？”
母親說，“嗯。”
我心想，“我們三代文盲的人，學好是變態，學不好是常態。”
我的成績如何呢？
以前覺得挺高的，但現在覺得一搬。
在鄉里挺高的。
在縣裡中等偏上。
鄉里兩百多個學生，前三十常客，算不錯吧？我應該沒記錯。
在縣裡讀高中的時候，一千一百多個學生，我只記得一次——就兩個學期，前四百，中等偏上吧？
到市裡呢？恐怕沒有名字了。
到全省呢？無影無蹤。
到全國呢？哪裡有我？
普普通通的人。
我也是常態，沒能成變態。
我倒希望自己是個變態。
可惜只是個常態。
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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