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這個時候,他總是感覺彷彿整個世界都靜止下來,可他既害怕時間過得太慢,又害怕時間過得太快。
“幽悠,馬上就要十五了。”
鹿幽悠消失之後的那些年,每每午夜夢迴,他總能見到鹿幽悠出現在他的眼前,可是每一次清醒過後,在發現屋子裡都只剩他一個人時,那希望落空後的痛苦來得比平時還要劇烈,只有撫摸著這顆鹿幽悠化為的金丹才能讓他的心平靜下來。
所以這些年他漸漸養成了和這顆石頭說著話的習慣,總覺得鹿幽悠是能夠聽到的,所以即使夢縈繩早就失去作用,即使到如今他已經很久沒有再做那樣的夢,他也一直戴著,就好像鹿幽悠一直陪在身邊一樣。
馬上就要到約定好的五百年之期了。這麼多年,他和永慕幾乎走遍六界,卻始終沒有找到能幫助鹿幽悠重新化成人的辦法,到最後,才不得不承認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這個時候卿聿總是無比慶幸自己可以擁有永恆的生命,讓他可以一直等下去,永遠的等下去。
掀開被子正打算躺下時,卿聿的手忽然一頓,立刻開啟門跑上三樓,正好和劉餘霄撞了個正面,劉餘霄今年十二歲,這次的事原本劉奕是不想要兒子也參和進來的,可他擔心姐姐堅持要跟過來,最後劉奕拗不過才勉強同意。
劉餘霄原本就對劉奕找來的這些人不太信任,所以自己拿了一根棒球棍正守在劉餘姍的房間門口。見到卿聿衝上來就要去開劉餘姍的門,不滿地攔住他問道“你要做什麼?你們的房間在二樓……”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身後的房間裡傳來女人的尖叫聲。劉餘霄立刻轉身去敲劉餘姍的房門,著急地喊道“姐姐!姐姐你怎麼了!”
劉餘姍沒有回答,連尖叫聲也忽然消失了,劉餘霄著急去開門,哪知不論怎麼轉門把手都紋絲不動。
“讓開!”卿聿拉開劉餘霄,在門把手上畫符,門立刻就開了,原本走廊上的燈光應該是足夠照亮門口那一部分的房間的,可現在門內是一團漆黑,就像是那道門直接開啟了另一個空間一樣。
劉餘霄本來還想要衝進去,一看這情況也愣在原地。如果現在一個鬼站在他的面前,他或許還沒那麼害怕,像這樣什麼都看不到,一切都是未知的情況下才是最恐怖的。
卿聿示意他等在原地後就獨自走了進去,裡面伸手不見五指,彷彿所有東西都消失了,只餘黑暗。在踏進房間的那一刻,耳邊傳來許多不同聲音的私語聲,彷彿有許多人就站在他的身邊對著他耳語。卿聿卻不理會,只是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他的眼中隱約可見一絲白色的光芒流轉。
卿聿向前走了九步,對著正西方向單手捏訣,還未打出去時四周的環境突然一變,昏黃的燈光,雕刻精緻的梳妝檯和一張大床,已經恢復了劉餘姍原本房間的模樣。
而劉餘姍正坐在梳妝檯旁的角落裡,頭髮凌亂地散開,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低著頭縮成小小的一團。
“劉小姐。”卿聿走到劉餘姍的面前想告訴她沒事了,可劉餘姍一感覺到有人靠近,抬起頭又尖叫起來,滿臉的淚水,顯然是嚇得不輕。
卿聿見她嚇得魂魄不屬,只怕這件事即使解決了人也得嚇瘋了,於是用食指按向她的眉心。簡單的清心咒,劉餘姍的腦子瞬間變得清明起來,看清眼前的人是之前見過的,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二話不說就撲向他,雙手死命地抓住他的袖子,嘴裡還不斷地喊著救命。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所有人,大家都站在旁邊看著他們,卿聿無奈只能強行把人拽開推給離最先走進來的沈輝月,沈輝月連忙細聲安慰了一番。劉奕和劉餘霄也都圍在她們身邊。
而劉餘姍在轉頭看到梳妝檯上的鏡子之後,又哭了出來。那面鏡子上出現一個大大的血字——滾。
“找塊紅布把鏡子蓋起來吧,要是實在找不到紅布,紅色的衣服也行,不然今晚大家都別想睡了。”沈輝月看著那面鏡子,又看了看整個房間的佈置,連連嘆氣。
“這鬼也太囂張了,這算什麼?警告?挑釁?”吳老四看著那上面的血字,他說的話正是眾人心裡想的,按照劉奕所說劉餘姍住進這裡後就沒有再出過事,今日他們一到就發生了這樣的事,這麼想也是理所應當。
不過卿聿並不這麼認為,那個鬼這麼做與其說是警告,不如說是想要探探他們這些人的底,如今那個鬼還不打算和他們硬碰硬,所以才會選擇透過那面鏡子將劉餘姍關在製造出來的空間裡,這樣即使真的有人能闖入那個空間,那個鬼也不在這裡面,撤了術法立刻就能離開。
倒是聰明。
卿聿淡淡地看著鏡子,不置可否。
“不管怎麼說,這個鬼能夠做這樣的事,證明他已經是有意識的厲鬼了,也不知道手裡沾過多少人命了,這事兒怕是不好弄啊!”何威影伸手用自己帶來的紅布把鏡子蓋住,皺著眉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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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早了,今晚這麼一鬧應該也不會再有事了,大家都先回去睡吧。劉小姐……要不然換一個房間睡?”沈輝月好不容易安撫了劉餘姍,對著這一大屋子的男人說道,他們在劉餘姍也沒法好好休息。
“姐姐,你睡我的房間吧,我給你守夜。”
“爸,餘霄,你們都去睡,我,我今晚和沈姐姐一起睡吧。”劉餘姍說什麼也不願意再一個人待著了,只是這一屋子人裡女人不多,所以她選擇和沈輝月呆在一起。
沈輝月見她那模樣的確可憐,也不忍心拒絕,點頭帶著她一起回了二樓。
眾人紛紛下了樓,卿聿正打算進屋時卻被劉餘姍拉住了。
“鬼氣已散,他今晚不會再出現了。”卿聿見劉餘姍拉著他不放,卻不又說話,只道她是受驚嚇過度,雖然不喜歡和陌生人有接觸,但也還算客氣地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