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臨頭的齊榮僥倖地想著,指不定是什麼閒散王爺,討個虛銜罷了,在朝廷上沒什麼位子的,也奈不得他分毫。
齊榮越想覺得越有可能,他上下打量著這簡陋的馬車幾眼,輕哼一聲,慢道
“原來是個王爺,那容在下問一句,這位王爺領地在哪兒,可有軍職?”
北風席捲過長街,吹開了車邊的簾子,露出車內男子的半側玉顏。
齊榮只不過是那麼隨意的一瞥,整個人忽然僵在了原地。
裴衾十分靈敏地察覺到他探視的目光,似笑非笑,側眸,慢聲道:“本王鎮三崤,都督北營。”
他十分有興致的將聲音放低放緩,一字一句,字正腔圓,敲在齊榮的心頭,幾乎每一個發音都能讓他雙腿發軟。
裴衾緩慢地報完一連串的資訊,才輕慢地抬眼,眸光凜然,注視著齊榮,聲線微寒,“齊家少爺可滿意?”
齊榮聞聲,雙腿頓時如灌了鉛一般,撲通在地,周遭的僕從也跟著跪了一地。
“不知王爺大駕,竟衝撞了王爺,我、我我、該死!”
齊榮顫著牙關“砰砰”磕頭,身後的僕從也如小雞啄米一般熟練地叩首,一時間都是腦袋撞地的“咚咚”聲。
要死!
現在齊榮腦海裡只有這個想法。
他是京城的小霸王,也不過是仗著皇后姑姑的威勢作威作福罷了。
但是裴衾是真正的西北霸王,弱冠即奉皇命,前往邊境都督北營,率兵將匈奴打得落花流水,順便把匈奴首領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他是中原王朝的“戰神”,也是匈奴眼中的“煞神”。
齊榮也曾不知天高地厚,衝撞了裴衾,當時還年少輕狂不懂事,張嘴就將齊皇后抬出來虛張聲勢。
誰知裴衾高坐馬上,冷笑一聲,抬鞭就纏住齊榮的腿,一路拖著他跑長安,徹徹底底將他給馴怕了。
回憶完當年的慘狀,齊榮額汗頓時涔涔而下,背後驚出了一片涼意。
裴衾側眼,覷了跪地發顫的他一眼,索然無味地回頭,道:“走吧。”
車伕領命,一甩馬鞭。
“等等!”
崔鈺忽然攥住了裴衾的衣角,見男人垂頭望著她,才囁嚅了一句,“九叔叔,我還想帶上我的婢女。”
裴衾“嘖”了一聲。
他低頭望進崔鈺那一雙暈著霧氣的溼眸中,最終還是耐下性子,揉眉道:“快點。”
崔鈺還想說自己要去成衣居買衣服,但是一看裴衾不耐煩的神情,最終還是老實地閉了嘴,“噔噔噔”地下了馬車,去醫館將風荷裹著袍衫抱了出來。
畢竟車內有外男,崔鈺不好讓風荷光著身子,便脫下自己的幾件衣服,只穿著薄薄的單衣,將風荷抱上馬車。
裴衾一手支頷,閒閒望著她,挑眉道:“怎得?皇侄方才還雲雨一番了?”
他的目光遊移在風荷衣領下的紅痕,像是牙印。
裴衾有些疑惑地想著,他的皇侄子牙口有那麼大的麼?
崔鈺察覺到他的目光,伸手不動聲色地掩緊了風荷的衣領,低低地“嗯”了一聲。
裴衾頗為意外。
他認真地望了崔鈺幾眼,半晌,才慈愛地伸手,摸摸她的腦袋瓜。
“長大了。”
他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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