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寧頓時大驚,坐了起來:“別來!別來找我,”她垂眸,思量再三,擰著眉道,“進了京,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別來找我。”又狠著心強調一句,“我爹爹也不喜歡你,我不想他生氣。”
她怕傳到溫貴妃耳朵裡,她可以反抗溫貴妃,就怕爹爹因此受到牽連,她不能賭不敢賭。
一想到爹爹,宛寧嚴肅了起來:“之前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不會和你在一起,也不會嫁給你。”
謝玦面色驟沉,知道她現在在鑽牛角尖,他沒有與她爭執,車廂忽然靜得可怕。
途中他們在一處茶館休息,連粗心的霍仲也看出來了不對勁,表小姐一句話都不說,自始至終連眼睛都不抬一下,公爺的臉色也冷的嚇人,他端著茶碗拉著季平坐到了另一桌,壓低了聲音:“怎麼回事?熱情這麼快就消了?這麼快就膩了?”
季平悄悄回頭,就看到表小姐一直埋著頭喝茶,那頭都快埋到茶水裡了,這不,被公爺推了下腦門,抬了起來,她還不高興了。
“你要想知道,自己去問。”他收回目光瞥了眼霍仲。
霍仲也白了他一眼:“我是嫌身子骨不夠硬還是嫌命不夠長啊!”又道,“要我說這樣冷卻了也好,你說將來公爺的刀架在溫貴妃的脖子上,表小姐‘啪’往跟前一跪,哭得那叫個梨花帶雨的,公爺找了十年的幕後主使,是殺還是不殺?”
季平冷了眼:“我替公爺殺。”
霍仲一口茶水嗆了出來。
幾人回京後已是桑榆之時,馬車快要靠近宛府時,宛寧叫停了馬車,她默了默,低頭著說了聲“告辭”,就要下車,卻被謝玦攥住了手,她驚詫回望,黃暈的燈光下,謝玦面色冷沉,目光卻是堅毅,不輕不重說了句:“晚些時候我來看你。”
宛寧心頭一顫,壓下悸動就要拒絕,卻不想謝玦推了她一下:“下去吧,我也要進宮了。”
明擺著不想聽她說一個字。
宛寧生了下悶氣,輕哼一聲轉身下了車,才走兩步,驀然站住了腳,怔怔看著前方,宛府門口的石獅子旁蹲著一個人,一張臉都埋在膝蓋裡,大概是聽到了聲響,慢慢抬起頭來,竟是姜至,一張委屈無比的臉,眼巴巴地看著宛寧,就像是被主人丟棄的小狗,終於見到了主人似的,又氣又委屈。
“你去哪兒了!怎麼才回來,我都餓死了!快給小爺準備些吃的。”
謝玦聞聲神色微變,赫然掀起窗簾看過去,就見宛寧朝前急走幾步,姜至已經扶著石獅子站了起來,許是蹲的時間久了,往前蒙的一個趔趄,趁勢扶住了宛寧的手臂,皺著眉呲牙:“別動別動,我頭暈,腳麻,借我扶扶。”
宛寧不解:“你怎麼會在這?”
還未多說兩句,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她心頭一跳,轉瞬回眸,就見謝玦大刀闊斧走了過來,手臂上掛著一見玄色披風,一雙冷冽的眼只盯著姜至。
姜至裝蒜的模樣也頓時轉成了冷漠,直起身子來,卻未松開宛寧的手臂,倨傲地看著謝玦,像是隨時要打一架。
宛寧一時慌張起來:“表哥......”她想要阻止謝玦過來,怕謝玦動手。
誰知謝玦只是在她身側停下,徑自扯開了她的披風系帶,溫和道:“你的披風輕薄,別著涼了。”
猝不及防間,她的披風滑落在地,頸項處一陣清涼,姜至目色驟變,臉上陣青陣白,不禁攥緊了拳,宛寧脖頸處那些痕跡刺痛了他的眼,瞬間痠疼無比。
後知後覺的宛寧才反應過來,慌忙捂住難以置信地看著謝玦,謝玦慢條斯理,將手裡的披風重新給晚安披上,仔細繫好,微微一笑:“外頭涼,進去吧。”
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姜至怒不可遏氣急敗壞吼道:“謝玦!”他沖上去就要揍謝玦一頓,卻被季平輕而易舉攔住,霍仲等謝玦上了車,跳上車架揮了馬鞭。
季平這才心平氣和朝宛寧頷首:“表小姐,公爺怕您累著,早些休息,屬下告退。”
宛寧噎了一下,抽著嘴角看了眼季平,看著姜至怒氣沖沖的模樣,有些頭疼,無力道:“你不是說餓了,還不回家嗎?”
姜至沒好氣道:“我沒家了!老頭子被處死了,祖母氣得不輕,不願理我,被太妃接走了。”
宛寧身形一頓,站住了腳,看著他倔強的模樣,終是嘆息一聲:“跟我來吧。”
姜至立刻跟上了,進了府,宛寧讓廚娘做了幾道菜餚和點心,姜至皺眉:“你怎麼不親自給我做?”
“......愛吃不吃。”
“如果是謝玦餓了兩天,你會是這個態度嗎?”姜至不知是氣還是委屈,緊繃著臉看著宛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