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門內,鴉雀無聲,只等季平一聲令下。
忽然飛馳的馬蹄聲紛沓而來,所有人看過去,只見馬背上一抹紅影,紗裙翻飛。
“奉定國公令,全軍退開!”
梵玥颯颯而來,勒住馬頭,將手中的玉龍令擎高。
季平眼微眯,上前兩步,微微躬身:“大小姐。”
梵玥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冷喝:“玉龍令再此,還不速速退下!”
玉昭沉沉地看著梵玥。
霍仲訝異上前,他雖有心放過玉昭,卻性子耿直:“玉龍令怎會在大小姐手上,公爺並未命令我等放過玉昭!”
梵玥眼睛一瞪:“這是爾等能置喙?帶走玉昭,也是公爺的意思,玉龍令出,你敢不從!”
此時周圍的禁軍和宮牆上的禁軍都開始遲疑了。
季平眸光微閃,按住了還要爭辯的霍仲,微微含笑:“屬下不敢。”他揚聲,“全都退下。”
梵玥見所有禁軍往後退了三步,武器收攏,微微鬆了一口氣,卻也不敢放鬆,看向玉昭,壓著聲線:“玉將軍,上馬來!”
玉昭凝視著她,看到她眼中強做鎮定的慌亂,他站定未動,卻見她眼中的著急逐漸浮上濕潤,終究翻身上馬,在她身後落坐,扯住韁繩,掉轉馬頭,飛快消失在夜色中。
霍仲不解:“那玉龍令?”
季平示意他往上看,他抬頭,謝玦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宮牆之上,夜色月光下,氣魄冷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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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玉龍令,梵玥一路暢通無阻,出了長安城。
方才的腥風血雨,此時都安靜了下來,玉昭冷冷看著湖面,一言不發。
梵玥心境不穩,也不知說什麼,陪著他站著,也看著湖面。
良久,玉昭開了口:“你不該摻和進來。”
梵玥嗔道:“你這般無情,我才救了你,好歹你也說聲謝謝,給我作個揖呢。”
她用俏皮的語言掩飾內心的慌亂和害怕,她才過了十六歲的生辰而已。
強定著心神望著玉昭,柔柔地微笑。
月光下,玉昭終於將定在湖面的目光移開看向他,原本的少年將軍,只此一戰,竟滄桑了。
望著梵玥的目光說不清的複雜,沉沉的,沉的梵玥的笑容都開始掛不住。
他後退一步,抬手朝她躬身,作揖,十分鄭重。
“多謝大小姐救我一命。”他說。
梵玥的心瞬間沉到了底,眼底就冒上了熱氣,她咬唇,壓著哭腔低低罵了句:“笨蛋。”
玉昭背脊一僵,站直了身子,望進她的眼底,純粹幹淨,盡是情意。
那日她在醫館外問他,“你不懂嗎”?他如何不懂,只是他和她之間,曾經天差地別,今日過後,她仍舊是天上的明月,他不過是地上踏爛的泥濘。
何況,她的哥哥,殺了他最尊敬的人。
方才若是挾持了她,他定然能進宮見皇上……
過眼雲煙,他目光沉冷了下來,無情地側過身去:“大小姐該回去了。”
梵玥氣凝一瞬,她很想說,她哥哥既然殺了齊王,那齊王必然是死有餘辜,但是她清楚玉昭敬重齊王,這時候她不能再傷他的心。
可是,她也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