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想到已經熬了幾天幾夜的自己,明明都電量告罄了,竟然只是被對方拉著手,就能熱血翻湧,如同千軍萬馬下江南。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才走出了淋浴間,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抬手將略長的劉海捋到了腦後,露出一雙看似冰冷的無情無欲的眼睛來。
水霧掩蓋了鏡子裡的自己,他沒戴眼鏡,反正也看不清楚。
當他搭著毛巾走進姜若棠的臥室,那股屬於姜若棠的氣息湧來,陸歸帆早已平息的沖動又像是脫韁的放肆地沖向獨木橋。
此時的姜若棠正盤坐在床尾,手裡拿著的是他的速寫本,聽見陸歸帆的腳步聲,他毫無防備地回過頭,那雙玻璃珠一樣清透的眼睛就這樣看著陸歸帆。
然後他單手撐著床,朝著陸歸帆伸長了脖子,用誇張的玩笑語氣說:“哇,你這樣子……好欲啊……”
“是嗎?”陸歸帆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不知道所謂的“欲”是什麼樣的,因為自己和其他時候沒有什麼不同。
除了……讓姜若棠感興趣的胡茬。
但是當姜若棠伸長手臂輕輕拽了他一下,衣領歪到了一邊,露出單側的鎖骨和頸窩……還有微微仰起的下巴和凹陷的唇角,陸歸帆很想將那句“好欲啊”用在他的身上。
“我吹一下頭發。”陸歸帆輕輕拍了拍姜若棠的手背,轉身背對著對方,電吹風的聲響暫時遮蔽了他的心跳,他閉上眼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讓內心深處不受控制的沖動一點一點地平息。
他再度回到了姜若棠的面前,姜若棠興致勃勃地扣著他的肩膀,將他摁在了床頭。
“你讓我畫一下,我速寫很快的!幾分鐘!”
“嗯。”
陸歸帆靠著床頭,他剛要拿床頭的眼鏡,就被姜若棠輕輕扣住了手腕。
“別啊,戴眼鏡就遮住眼睛了。我想畫你的眼睛。”
聽著姜若棠的聲音,陸歸帆更想要戴眼鏡了。
對於陸歸帆來說,姜若棠的聲音是親暱的,像是在撒嬌一樣。
陸歸帆很想戴上眼鏡看清楚對方臉上的表情。
畫筆與紙面摩擦的聲音很快速也很流暢。
陸歸帆用盡量平緩的,看似不經意的語氣問:“你畫畫的時候,需要模特處於放鬆的、比較自然的狀態嗎?我這樣是不是太板了?”
“嗯?”姜若棠抬起眼,不明白陸歸帆為什麼這麼問。
“比如今天發在群裡的那幅畫,模特就是睡著的狀態。”
“哦,我一開始也給他擺了姿勢,但後來他累了,就在沙發上睡著了。正好黃昏將至,光影不錯,我就畫了他睡著的樣子……”
姜若棠忽然想到了什麼,畫筆停了下來,他湊近到了陸歸帆的面前,露出一抹壞笑,近到陸歸帆能看清他上揚的嘴角還有眼底的狡黠。
“哦——你是不是看到簡莎發在群裡的話了?”
“什麼話?”
“就是我的畫室被別的男人睡過了,所以不再純潔了之類。”姜若棠聳了聳肩膀。
陸歸帆閉上眼睛很淡地笑了一下,“明明趙長烽給你當模特的時候也經常在裡面睡覺。”
“是吧。畫室被人睡一睡有什麼啊,誰要我那個沙發特別舒服呢?”姜若棠抬起眼,仗著陸歸帆多半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他很認真地說,“反正我只跟你睡過。”
陸歸帆的心髒像是被小狐貍的爪子撓了一下,心率瞬間加速,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又來了。
他不動聲色地扣緊手指,但對面的姜若棠卻低下頭發出“嘿嘿”兩聲壞笑,明擺著剛才就是故意說有歧義的話,逗弄的意味明顯。
陸歸帆覺得不公平,憑什麼自己的一切情緒都會被姜若棠牽著走,而姜若棠卻一副捉弄人一切不走心的樣子?
“反正我也只睡過你。”
陸歸帆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句話已經脫口而出。
姜若棠抬起眼,靠在床頭的陸歸帆神情是平靜的,根本不像開玩笑,認真的要死。
“陸歸帆,你竟然學會接我的梗了?你不是去搞研究做實驗了,而是去了什麼情商培訓班吧?”
大概是被速寫本擋著,姜若棠用力摁了一下心髒的位置。
要不是還有理智在,怕玩笑開過火了陸歸帆以後真的不來了,姜若棠可以立刻躺下挑釁——有本事你真來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