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睛閉著,睫毛輕輕地顫動。
去醫院的路上堵車,車窗外都是鳴笛聲,司機握著方向盤,車子斷斷續續地往前挪動,車廂內醞釀著沉悶。
“南緋。”少年輕輕地掀唇,嗓子有點啞,“我嫉妒左祈深是真的,但我喜歡你也是真的。”
他的感情,沒有她想的那麼淡薄。
抬起一隻手臂,擱在自己的額頭上,左言洛的聲音輕到幾乎是氣音,“我也想要被人照顧。”
他才十八歲,並不是一個多麼成熟的成年人。
言嫣並不是一位會照顧人的母親,她年輕的時候是位千金大小姐,落魄後她心心念念著左鄴城,差不多將自己的兒子當成攀高枝的工具。
言嫣生病後,本來就沒怎麼長大的他,小心翼翼地照顧自己的母親。
其實他也很累了。
所以他在那個時候喜歡上南緋,他渴望被一個姐姐般的人照顧。
“但你說的也沒錯。”左言洛掀起眼皮,視線已經開始模糊,“如果不是因為左祈深,我不會糾纏你到現在。我早該祝福你。”
“但既然左祈深真的像是你說的這樣,並不一帆風順......”左言洛擱在額頭上的手輕輕地放下,腦中一片混沌,他緩慢地出聲,聲音極輕,“那祝福你們吧.....”
活在人間,冷暖自知,各自有各自的光鮮與不幸。
大家都不容易。
那就這樣吧。
左言洛閉上了眼,頭昏昏沉沉的,腦袋沉重地垂下,指尖發涼。
終於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睜眼是白到刺眼的天花板。
感覺渾身輕飄飄的,像是被洗過胃,左言洛疲憊地眨眼,偏頭望向自己的手臂。
不出所料,針頭穿過手背,正打著點滴。
後知後覺地,鼻端漫入刺鼻的消毒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