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信不發聲光夾著丹田出氣,能聽到的聲音很小,但是底氣卻十足,足夠顯出他突如其來的怒氣:“你把槍放下”。
經理看到這種場景最是希望兩家免傷和氣,站在中間裡外都不是的勸道。
田中用著另一隻手在他們面前無辜攤了攤:“他吵到我和張老闆只見的談話了必須死”。
在這個世界上,張長信只遵循一點,誰在他面前對他師弟說任何在他聽來不順耳的話,他會第一個衝上去削他。
然而田中無故的就是往槍口上撞,他身後的幾個小徒弟也紛紛拿起了他手中的利器準備和田中來一場較量。
可是外邊了田中手下的人,他如果這時候開槍打死了沈燁靈,那麼到時候他們蜂擁而至,是生是死還不知道呢。
外頭遊街的學生喊著口號紛紛從他們戲園的這條街,穿到另一條街,這個年頭不只是學生凡是什麼青年打著愛國旗號和反清旗號的人,一看見他們這一類人紛紛上前空口無憑的說他們給日本人唱戲,給前朝的諸侯將相唱戲。
這些人這樣針對他們能有什麼用,有本事他們在慈禧祖墳上撒尿,把英法洗劫的圓明園的寶貝都搶回來呀。
這樣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是莽夫,自己人害自己人的也好不到哪裡去,張長信鬆開拳頭振振有詞的說道:“田中先生,你可別忘了你把我師弟打死了,不光是北平,就算是天津也會知道我師弟沈燁靈是被你田中給打死的”。
田中也能夠猜到張長信會這樣說,也是在心裡打了主意:“那有怎麼樣,普天之下只會人們只會以為我打死的只是一個戲子,戲子在你們中國能有多少價值,他們對沈燁靈的惋惜只會停留一段時間,而對於我們滿洲國來說,損失不大,我能繼續做事補回來”。
田中閉上一隻眼睛,想將手中的搶瞄得再準一點,可是戲臺上的沈燁靈卻是個好動的覺得,一下左一下右,田中不得不隨著他的身影變換著他手中的槍。
他淺淺的一笑,在給足張長信考慮的同時也說道:“張老闆,沈老闆要是把這出戏唱完,她以後也不會在唱了,你們這些藝術的不是喜歡沉浸其中嗎,我也成全他,讓他死在臺上,豈不美哉”。
豆大的汗珠從張長信腦門上滑過,他氣沉丹田,將手中的拳頭再次擰緊,考慮了一會兒而後說出:“田中先 生,你朋友那邊的堂會我們會唱”。
真的田中此番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這句話嗎,他最終妥協說了出來換來了田中緩緩的放下手中的槍。
田中嘴角露出一抹不被看破的微笑,將手槍還給了士兵,雙手插兜:“這不就好了,張老闆早有這個覺悟也不用我朋友多費一番口舌了,明晚八點我朋友的車回準時載你們過去”。
說完轉身決絕的走了。
和田中一番爭鬥過後,張長信整個人精疲力盡的幾乎要倒在地上暈過去,也虧得小徒弟們將他合力扶起,他堅持這麼久的事,保全戲班聲譽的事還是要毀於一旦了。
這晚上張長信躲在沈燁靈和許曼的家裡就是為著這事犯愁。
見著張長信這般苦惱沈燁靈倒是想出了一計:“也用不著整個戲班子一起過去,他們只是想聽戲過把癮,這戲本上一個人唱的曲子比比皆是,用不著雖做主,誰作配。我上去給他們唱一段就是了”。
見著沈燁靈這麼自告奮勇,張長信反倒心神不寧,他覺著沈燁靈在上面唱戲,臺下的田中沒準又會拿著槍指著他。
他在白天就被嚇怕了,更是不敢讓師弟去唱,這回說什麼也決定要自己親自上陣。
他將眼一瞟,極其輕鬆的說道:“誒喲,你這小崽子,你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嗎,戲還沒練到家別一個勁的在別人面前顯擺,到時候那小日本領略不到這京戲的精髓往後可是要笑話咱們得,得得得,別和我爭師兄去”。
他只是嘴上說說,他知道師弟每次唱戲都能到了往我,起早貪黑比自己還勤奮,耽擱了三年也讓他沉澱了三年,他的戲怎麼練不到家?
兩個師兄弟推推嚷嚷的都爭著要唱日本人的堂會,擔起這份通國的罪名。
“我告訴你,十六你別和我爭,你要是上了臺,你信不信咱們就個唱個的”。
這是要散夥的節奏,沈燁靈直愣愣不敢相信的往後退了幾步,他伸出手想一把抓住張長信:“師哥”
哪知張長信轉身離他越來越遠,又威脅道:“別多說,再多說下一次咱倆唱臺戲,我血濺在戲臺上”。
張長信推開門大步流星的朝著門外走去,他的身影逐漸淹沒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