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我即將碰到儀器的手指突然炸裂，聽見極近的地方傳來了骨頭碎裂的聲音，眼前的一切都虛幻了起來。
聽覺還殘留著，我還能聽見聲音，但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聽人說螞蟻是一種二維生物，它們的一切都是平面的。將一張紙捲成一個桶，它們會一直這麼爬下去，以為自己在平面上爬行。
“怎麼可能呢？”我覺得這種說法愚不可及，怎麼會連自己走在哪裡都不知道呢？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
我就是螞蟻呀，所以根本不明白神明是如何傷害到我的。
那是我無法理解的力量，僅僅這一瞬，我就快要死去了。
我聽見那個曾對我講解靈魂與寶石的關系的男人的聲音，他根本就不在乎我，而是在質問系統為什麼要背叛他。
是呀，沒必要在意我。
人沒有一擊將蚊子打死後，看見蚊子失去了逃走的能力，也會先去做其他要緊事嘛。
但是……
真的好不甘心啊。
——就算是死，也不能讓你這麼輕松啊。
我似乎聽見了劈裡啪啦的電流聲，還聽見了系統的聲音。
奇怪，為什麼會聽見他的聲音，明明寶石已經碎掉了呀？
好像是從地面傳來的聲音？
“系統也是有感情的。”我聽見他說。
這句話好耳熟啊。
思維逐漸減緩的腦子找到了來源。我想起我曾經不止一次調笑著問他，系統也能理解感情嗎？
在家教世界的時候，在海賊世界的時候。
在前不久，我還對他說，他不理解人類。
“一直做這些事，即使是我，也會累的。”系統的聲音斷斷續續。
“僅僅為了這個？”男人像是要被氣笑了，“你壞掉了，格式化就好。”
系統的聲音很平靜：“我遲早會再次壞掉，不過您是永遠無法理解的。”
這個時候，從地面傳來的聲音十分微細，他問我：“宿主，你還記得我的編號嗎？”
編號？
我的記憶力一向不錯，想起那個遙遠的夏日午後，我的人生就是在那一天改變的。
“5724？”我想說話，卻說不出來，但是系統卻接收到了我想要說的資訊。
“您還記得啊。”他感嘆了一聲，聲音裡交纏著電流的嘈雜聲：“這樣就好。”
“那您還記得窟盧塔族祈禱詞嗎？”他又問。
——記得。
大概是知道自己快死去了，我也沒有問他的目的，就是這樣單純地回答道。
“那麼，向窟盧塔的神明祈禱吧，宿主。”
“用你剩餘的精神，念誦他們的禱詞吧。”系統的聲音似乎笑了起來，“我想要使用您一隻手，就當作您對我的報答吧。”
他後面的話我也聽不清了，我的意識像是在抽離這具身體。
我想起了很多人。
不只是美琴媽媽、因陀羅、佐助，也有尼戈姆、薩博、羅西南迪，甚至連捅了我一刀的斯庫瓦羅的臉都可愛起來了。
還有派羅和酷拉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