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當時在祭臺那裡聽見的聲音!
視野逐漸變亮,我身處一個寬敞而純白無暇的房間,裡面沒有任何擺設,無論是四面牆還是地板與天花板,全是讓人感到難以忍受的大片的白。
我甚至懷疑在這裡待久了要得雪盲症。
我有些不太習慣地想要轉一轉脖子,這個視角要比原本的自己高上很多,讓我很不習慣。但我的視線並未變化,換言之我並不是在自己的身體內。
身前站著一個穿著深藍色長風衣的男人,長風衣的扣子均一絲不茍地盡數扣上。他一頭微曲的黑色中長發,頭戴一頂同衣色相近的圓領禮帽,大半張臉都藏在他那頂圓領禮帽帽簷的陰影中,只能看見他方正的下頜以及微微上勾的唇邊那淡色的青茬。
男人的手上套著漆黑的、看不出具體材質的手套,他左手持杖,右手手心朝上平舉在身前。黑色的手套上方靜默地懸浮著一枚清透的寶石,閃爍著的淡藍色光輝就如它不菲的價值般迷人。
“就像寶石也有碎裂的可能,人的靈魂有時也會如此脆弱。”他淡淡地說著,幾絲裂紋突然沿著那枚寶石的的表面攀爬纏繞,並越來越多,“當這些裂紋足夠多的時候,靈魂就會像這些寶石一樣碎掉。”
男人垂下手,手杖移到身前,雙手放在手杖上。而那枚布滿裂紋的寶石在他垂手之際就直接在空中碎成了粉塵。
“你的靈魂上已經有了裂紋。”他的聲音沉緩有利,“這一次的死亡對你的打擊太大,你已經丟失了自己的情緒,甚至失去了自己對死亡的畏懼。”
“這些裂紋會持續擴散,這樣下去,你會在有限次數的輪回中徹底消失,”他的語氣頗為唏噓,“這樣太可惜了。”
我無法控制這具身體,只聽見自己問道:“那又怎樣?”
聲音冷漠而平靜,彷彿眼前之人所說的人並不是自己一般。
“我知道你現在絲毫不在意這些問題。”男人的嘴唇輕微地彎了彎,似乎是在微笑,隨後又落回原來那個弧度,“我們正在研究修複這些問題的方法,希望你能作為被試參與我們的研究。”
“你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如果最終成功了,我們也不會向你討要什麼。”
“我”沒有說話。我的心情卻逐漸複雜,怎麼看這家夥都是在佔便宜吧?趁著“我”狀態不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情況下邀請“我”參加這種風險未知、奇奇怪怪的實驗。他一開始就是仗著“我”如今的狀態就算直接消散也無所謂吧!
“一切都是在自願的情況下進行的,做出決定了嗎?”
對方還在恬不知恥的問“我”這個幾乎可以算沒有自知力的可憐家夥有沒有決定好,還好意思標榜“自願”?
果不其然,“我”點頭了:“我無所謂,隨便你們。”
我氣得快要跳起來,卻只能看著自己的身體在對方的引導下簽下了知情同意書和一份可以說是賣身契的“全憑處置”的契約,知情同意書上還解釋了參與實驗有一定風險直接魂飛魄散,但是卻少了“可以隨時退出實驗”這一條,取而代之的是“實驗將持續至被試好轉或消散”。
臭垃圾臭垃圾你聽見了嗎!
我祝你倫理審查永遠通不過!
[系統:……別罵了,世界觀不同,這份知情同意書有效。]
[系統:而且……這本來不需要過倫理審查。]系統的話過於心虛,言外之意是這根本就不是正規實驗。
我目瞪口呆。
呸呸呸!你們就是蛇鼠一窩!
我聽著男人在那裡解釋他們初步的計劃是準備在“我”轉世之後引導我逐步去體悟理解周遭的感情,使裂縫自己修複,絲毫沒有提要去其它世界的事,不由皺起了眉頭。
直至我以為我要跟著以前的自己轉世過一遍之前看見的那一次人生時,我突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從自己身上拉扯了出來,輕飄飄的沒有形體地漂浮在這個白色的空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