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鏈通體銀色,在陽光下若非仔細辨認倒也看不出,正是池鏡花要的效果。
付賬時,老闆娘視線緊盯著她扣在右手手腕的手鏈,不由感慨:“你這手鏈倒是蠻奇特的,在哪買的?”
想到製作手鏈原材料,池鏡花心下一慌,隨口答道:“不是買的,我夫君給我做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他“夫君”,盡管他本人並沒有聽見。
老闆娘什麼也沒說,只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將打包好的腳鏈遞給她。
池鏡花道了句“多謝”,轉身離開鋪子。
外面的風雪更大,大抵有些迷眼,有個抱著幾顆爛白菜的中年男人撞到了她。
男人懷裡的蔬菜瞬間散落一地,滾到兩人腳下。
老氣橫秋的男人滿臉歉意,“對不住,實在對不住,姑娘,你沒事吧?”
池鏡花抬眼看見堆在男人肩上的積雪,想來在外面徘徊很久,也沒撐把傘,於是搖頭回了句“沒事”,幫他將蔬菜揀起,直接離開了。
在池鏡花看不見的地方,男人厭惡地“嘖”了一聲,盯著雪中愈發模糊的背影,將蔬菜仍到一側,慢慢跟了上去。
當然,池鏡花也並非對此毫無察覺。
不知是否為錯覺,她總覺得背後有雙眼睛在暗處觀察她。
這種監視與奚逢秋看她帶給她的感覺截然不同。
彷彿泡在充滿惡意且密不透風的瓷罐中。
這種恐怖詭異感覺令池鏡花想起一件事情來。
在豐朝縣的那段日子,不知是誰花錢發布懸賞令,徵得一些江湖人士作死殺男配,可隨著他們愈接近京師,這群人反而銷聲匿跡了。
因為事情在朝著好的方面發展,池鏡花從未多想過,不過現在,她開始思考眼下正在跟蹤她的人和當初要殺男配的那夥人是否有聯系。
念及此處,池鏡花腳步越來越快。
奇怪的是,當她離家越來越近時,身後那道黏糊惡心的視線反而不見了。
池鏡花得以鬆口氣。
她關上院落的門,轉身的剎那間,池鏡花落入熟悉的懷抱,耳邊響起他的抱怨聲,抱怨她回來得太遲,他好思念她。
此刻距她出門不過才半天時間啊。
幸好池鏡花早已習慣。
她抬頭望著他,一手輕輕抵住他的肩胛,另一手摸了摸他眼睛,替他拂去睫毛上的雪花的同時,將剛才遇到的怪事全盤托出。
“奚逢秋,我剛才好像被人跟蹤了,不知道會不會跟之前要殺你的那群人是一夥的。”
少年瞳孔閃爍了下異樣的光彩,很快恢複正如初,指尖溫柔撫摸她的發絲。
“所以啊,要一直待在我身邊,不能離開半步,任何試圖傷害你的人和妖,我都會替你解決掉。”
……怎麼又扯到這件事情上來了。
池鏡花不想回答,幹脆拉他進屋,驚訝看見在她離家的這段時間裡,家裡的門窗都已經貼好了春聯。
可真是太賢惠了!
她讓奚逢秋微微彎下腰,踮腳親他,唇瓣輕輕擦過他的臉頰,彎起雙眸,笑著誇獎道:“我夫君可真棒!”
由於是第一次從她口裡聽到這陌生的稱呼,奚逢秋下意識歪了歪腦袋,漂亮如畫的眉眼浮現不解神色。
“夫君?”
池鏡花咳了一聲,面頰微紅,不知是凍得還是什麼,理所當然地道:“我們都成親了,你當然是我夫君,還是說,你不喜歡這個稱呼啊?”
“不是的,我很喜歡。”
他垂下眼眸,半遮的眼睫下,瞳孔裡盛滿掩藏不住的淺笑,指腹不由輕輕按住她的唇瓣,話語中滿是祈求之意。
“可以再這樣叫一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