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冰冷的身軀無助地顫抖著,不由自主地喃喃呼喚她,卻不需要她言語上的任何回應,只要她整個人在他面前,清楚感受到她的存在就行。
“嗯……”
池鏡花情不自禁地摟著他,心髒跳出怦怦跳,有種莫名的情愫正在心底悄悄蔓延。
冷風吹拂她的耳鬢發絲,卷動她淺藍色的衣袂。
似察覺到什麼,奚逢秋改用雙手捧住她的臉頰,低下頭時垂落的絲絲縷縷烏發化作無形溫柔的樊籠,將她完全圈在其中,無孔不入地滲透她的呼吸。
因為有風,冰涼的發絲正若有似無地剮蹭她的臉頰,有點癢,當她仰頭時,發絲又貼在她的脖頸,似乎怎麼也無法擺脫。
池鏡花只覺得有什麼在模糊他們彼此間的邊界,但這給她的感覺並不賴。
少年微微俯身靠近,以自身鼻尖貼著她的,閉上雙眼,竭力感受她的呼吸。
嗯,呼吸正常。
接著,他又將臉頰完全貼至他的心口,精心去聆聽她的心跳。
嗯,心跳有力。
他在意的人沒事。
看見他耳側緊貼自己胸口,池鏡花笑了笑,忍不住摸了下他的頭發,像是哄孩子般的輕聲安撫他。
“奚逢秋,我真的沒事。”
少年聞聲抬頭,垂下的長睫半遮眼眸,灼熱的視線一寸寸往下,像在仔細確認什麼,最終落在她尚未結疤的右手小指傷口上。
“這個是……”
池鏡花指尖一顫,下意識想將手指背到身後,卻先一步被他握住。
月光照耀下的傷口雖已不再流血,可指尖留下一道很深的口子,血肉模糊,幾乎可見皮下筋骨。
奚逢秋以指腹輕輕碰了下她的傷口,抬眸看見池鏡花皺了下眉,便知她感受到疼痛。
與他不同,池鏡花不喜歡疼痛的滋味。
所以,他得輕一點。
奚逢秋想起儺神消失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她清楚將池鏡花抓走的人就是“黃雀”。
現在,他又看到了“黃雀”。
由窗戶向外看去,夜幕下一片蕭瑟。
奚逢秋又記起池鏡花曾蔔的卦,這裡與他在卦相中“看”到的地點很像。
換句話說,這裡就是他們的最終歸宿。
奚逢秋一手握住受傷的手指,另一手輕柔撫摸她的臉頰,微微俯下身,任由發絲纏住她的,額頭輕抵著少女的。
“別擔心,這些就由我來鏟除。”
等等!
由他鏟除???
池鏡花探頭向他身後看去,發覺龐氏兄弟早已不見蹤跡。
結合他方才所說的話,她總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都是他們的錯。”
他語調溫柔至極,可池鏡花卻呼吸一滯,伴隨呼吸一同進入五髒六腑的還有一種感覺:被他演繹到極致而凸顯病態的情感。
以他自身的全部助她清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安全隱患。
——自毀式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