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諸位還有什麼問題?”
烈日當空,沈安寧站在戲臺子上,略比臺下高出一些,所以可以看得到所有人,她面前站滿了人,烏泱泱一大片。
聽完她說的話,眾人眼觀鼻鼻觀心,皆默不作聲,沈安寧滿意道:“既然這樣,我就當各位沒有問題了,那大家現在就可以回家準備東西,申時我們還在這裡,我教大家做花畫。”
“等一下!”
沈安寧聞聲看去,只見是那日拿著鐵鍬走在最前來要打死她的男人。
沈安寧挑了挑眉,那男人似乎也想起來那天的事,頗有些尷尬地輕咳兩聲,說道:“我們都是些粗人,幹農活幹慣了,做的也粗糙,不如沈小娘子一併做了,我們抽些錢作為報酬。”
“別了,我自家的花畫已經賣出去了,不缺你這點錢,”沈安寧語氣一頓,又繼續道,“況且大家鄉裡鄉親,轉頭說我就是奔著賺你們黑心錢去的,那我多冤枉。”
那人一副被說中了的樣子,不尷不尬地撓了撓頭,轉身把自己藏到了人群中間。
沈安寧其實早就猜到會這樣了。
花村窮,並不是他們不幹活,而是沒有手藝傍身,所以種的花賣到富貴人家手裡,大頭都被會插花的拿走了。
要想改變這種現狀,首先就是要打破花販子的壟斷,他們也要學會插花。
而最要緊的,還是要先改變這些人的想法,如果自己拿個小頭就心滿意足,不願意掌握技術,那這輩子都只能勉強過活了。
如果他們寧願把錢送給陌生人賺,而熟悉的人即便收取的加工費再少,也要有怨言,沈安寧做了這個好人反倒是害了自己。
所以沈安寧提出了要教他們做花畫,不光要教,還要讓他們能夠心甘情願,甚至是主動去創造新的鮮花加工方法。
這就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
沈安寧繼續道:“如果諸位打定主意不想自己動手,我也絕不勉強,只不過各位家裡還有多少存糧,還夠不夠吃到下次花開,還是要考慮清楚。”
話說完,她給了大家足夠的時間考慮,自己則翻身下臺,撐著蕭譽肩膀站穩:“走吧。”
“說完了?”
“嗯哼,”沈安寧道,“不想做的我也沒法逼人去做,做不做全看他們,反正我是不可能當爛好人的。”
蕭譽沒有多說,轉而問她:“買的香粉怎麼不用?”
沈安寧抬抬手:“我現在這一身,還用香粉,那叫屎盆子鑲金邊。”
“……”蕭譽:“這一身怎麼了?挺好的啊。”
“我手都被磨紅了。”
沈安寧穿過來的時候就是這麼一身衣服,看起來也應該是自家織的土布,粗糙得很,除了手腕,還有肩膀和大腿等地方也被磨得通紅。
然而她翻遍了家裡的衣櫃也沒找到第二件能穿的衣服,下地做飯全是這一身,已經有半個月沒有換洗過了,味道實在是有些讓人受不了,不過好在日日在太陽底下曬著,身上不是很臭。
想到這裡,她心念一動,敲了敲蕭譽肩膀:“欸,你知不知道這裡哪有衣裳鋪子?”
中午蕭譽本來要請沈安寧吃頓飯,權當感謝她解決了花村燃眉之急,到了之後兩人先去了一趟衣裳鋪子,沈安寧裹了兩身衣裳,一身鵝黃色的,還有一身粗布衣裳,小心翼翼接過布包,看到蕭譽想笑:“這麼寶貝?”
“好歹是新衣裳,”沈安寧心思一動,又說道,“我這輩子都沒穿過這種好料子呢。”
“以後多的是機會穿。”蕭譽問道,“所以你真會做瓶花?”
“當然,但我總覺得,如果我們做的瓶花和其他人做的沒什麼區別的話,怎麼讓人來我們這裡買呢?所以說我打算做一點不一樣的。”沈安寧說,“至於是什麼,我就暫且保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誒,我想吃麵了,我們去吃麵吧!”
蕭譽看著飛一樣掠進面館的背影,有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隨即也跟了進去,沈安寧早已經找好了位置,就坐在窗邊等著他。
“我要兩碗牛肉麵,一碗多放牛肉多放辣子,另一碗……”沈安寧轉頭看向蕭譽,“你要什麼?”
“我什麼也不要。”
“好嘞,”沈安寧轉頭繼續吆喝,“另一碗什麼都不要!”
點完,沈安寧用筒子裡拿出兩雙筷子細細擦過,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抬頭吩咐:“對,還有一件事,改天給朱老闆送畫的時候,順帶問問他南方有沒有什麼北方沒有的花,幫我們捎些種子回來,我用得著。”
“成,”蕭譽接過沈安寧給他擦好的筷子,聽著沈安寧東一句西一句的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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