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

爭吵

前頭趕車的頭人藍天和,聽到後頭陸無雙在喊,立馬回過頭來,對著她說道:“前頭進了一個山窪裡頭去了,大車通不過去。”陸無雙納悶道:“山窪?前頭分明是一馬平川的地段!你們前頭人怎麼搞的?”說完就跳下車來,跛足和健全的腳一同使力,朝著車頭處走過去。

那些趕車的人都趕忙把趕馬的鞭子和韁繩放下來,好不容易有了一會休憩的時刻,他們珍惜萬分,呼哧呼哧地喘起來。四周的雪飄落得更加密集了,每人頭上身上的皮衣皮帽上都紛紛揚揚地撒上了不少飛絮。

陸無雙趕到藍天和那裡,發現果真如他所說,那前頭是一處山窪,看起來還不淺,後頭是一道兩山互相擠壓留下的一個夾縫,更像是兩堵牆之間留下來的一個豁口,她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從懷中掏出地圖看起來,從嘉興老家到臨安,再輾轉到襄陽城下,九轉十八彎,處處都需要注意。路線圖很明顯偏離了不少。

藍天和這時候說道:”要麼我還知道附近有一條不常走人的道路,要麼咱們去那條道,或者咱們還可以從這左側這處山上繞,繞過前頭那山上的一處小道,就是襄陽城所在了。“

陸無雙說道:“這樣下去還得等多久?都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遲到了責任誰擔得起?這次任務這麼重,要是真的因為一次決策誤了糧草,那麼蒙古兵直接攻破襄陽,一路南下,咱們豈不都成了千古罪人!你說這責任誰擔得起?”

藍天和說道:“沒那麼嚴重!蒙古兵也不是鐵打的!他們據說現在由於行軍到襄陽的路上趕上了一場風雪,現在全軍正在修整紮寨,他們的糧秣也不足了,那條運糧的線路和車隊也被我們切斷和攔下了,這你是知道的,就是前兩天,他們派了幾個劄溫作為護送糧草進行增援的部隊,從那條直通襄陽城下的地段行進,可是我們丐幫人馬還是提前探查到了訊息,截獲了那幾個劄溫,他們的糧草也被我們全部截斷。所以說不必擔心,餓都餓死這幫在城池底下的蒙古韃子了!他們還沒打進去,先給餓死了!“陸無雙反擊道:”你說的倒是輕巧,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這幫韃子可是不擇手段的!附近幾個村子都被夷為平地了,他們可是那村裡的錢糧食都給搶走了,人呢?全殺了,有的甚至……“藍天和不耐煩了:”行了!說那麼多幹什麼?附近沒有村子他們就會去找別的村子,那離襄陽城也是有段距離,所以幹嘛這麼擔心?還是有時間的,就是太對不起那些村民了!不過呢?耶律幫主這回明令我們快些趕到,不過,還說了,要體恤民力,不要操之過急,欲速則不達嘛!“

陸無雙和程英本就和耶律夫婦交惡,現在陸無雙聽到這是耶律齊的命令,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風雪中一張瓜子臉漲的通紅,本來白中透黃的面板現在早已變得像燃燒起來的蠟燭,紅黃火苗交替撲朔著。

她沉聲說道:“如果是耶律幫主的話,那就不用理會了!”藍天和不悅道:“為何?”陸無雙說道:“不是為何,是因為他本來父親就是蒙古大臣耶律楚材,現在父親和兄長被殺,才帶著妹妹前來投奔郭大俠和黃師姐的,然後兄長和妹妹那麼一瞬間就一同高就,一個成了郭家女婿,一個成了武家兒媳!你們就沒有半點疑心嗎?他們身份就那麼快改換了!一開始還是敵人那邊的重臣,現在就迅速換成了咱們這邊的重臣了。”藍天和道:“你是不是公報私仇!他們不是因為父兄被蒙古乃馬真皇後毒殺才被迫投奔宋人的嗎?要是真是細作,那——”陸無雙斬釘截鐵道:”那更得假戲真做!“

後頭程英呼喚聲傳來:“行了,表妹,別胡鬧了!給我回來!”

陸無雙聞言,立馬扭頭就回去,也懶得和藍天和繼續吵下去。程英從後頭趕過來,對藍天和說道:“就依你說的,從那條小道走過去,然後到了城下我們親自將糧草送進去。”藍天和說道:“耶律幫主說過,我們是倒數第二班護送糧草的隊伍,倒數第一班隊伍在城外等著,軍令如山,這不是誰也違抗不了嗎?”

郭襄從後頭趕過來,對藍天和先是報以一個溫柔的微笑,然後接著說道:“如果違抗了,就算我頭上,跟其他人無關。藍大哥,我這次加入這個護送糧草隊伍的目的大家也不是不知道,我相信姐夫會暫時行這個方便的,我還想進城去看父母、姐夫、姐姐、弟弟,所以這次事情出事就算我的。”

藍天和答應道:“好吧,看在郭二小姐的份上。”說完,就推著板車,將栓馬的繩子解下來,拉著馬朝著山窪繞過去。後頭的人們也持續跟進著。

陸無雙不解,本擬著就是怕見到耶律夫婦一家才答應去護送到城門口的倒數第二班隊伍,就算這樣,也是怕遇見那一家子人,如果是郭靖黃蓉還好說,可要是丐幫幫主親自來,那可就不好說了。

可是程英非但沒有繼續和藍天和爭吵下去去跟他唱反調,反倒接著去承擔更大的責任,直接護送進城去。

郭襄也是,作為郭家的小姐,直接跟上倒數第一班隊伍就行,可是現在非得讓他們直接將糧草運進城去。

等到她們二人回來,陸無雙直接就問表姐這是為什麼。

表姐說:“沒為什麼,你都說對了。”郭襄這時候也說:“哦,對了,咱們結拜差了點意思。還沒論資排輩,也還沒說結拜的那套詞!”

陸無雙這時看明白她們是打算將關子賣到底了,也就不去多問,直接就說:“我表姐比我大,你比我小,所以我表姐是大姐,我是二姐,你是三妹!”

三人再次從馬車縫隙中掏出茱萸草,從地上搓了把土,默默祈祝道:“我們三人,今日結為異姓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同時死!”

完畢之後,三人一同看向東方,又禮拜了三下。

車隊繼續趕路,糧草烏拉拉地摩擦作響,三人再次坐在板車上,說著有關於楊過小龍女的許許多多的事情。

後頭趕車的人這時候忽然覺得一陣涼風吹來,跟呼嘯的,裹著雪沫子的寒風不一樣,寒風颳得臉疼,像是仇人的刀子,可是這陣涼風卻是一種清寒,就像是炎炎夏日的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泉,讓他們厚厚外套中的炎熱和臉上蒸騰汗水的熾熱都少了些許。

“古墓派玉女和寒玉床的清涼,”程英幽幽地感嘆道,“快到了,附近就快到襄陽了。”

“啊,什麼!?傻——楊大哥也在襄陽!?不是隱居了?”陸無雙驚訝道。

郭襄也是一副又驚又喜的樣子:“大姐,此話當真?”

程英說道:“不是,這只是一種感覺,也不知準不準,等我算一卦。”說著便按照黃藥師所受的佔蔔方法,掐著指頭算起來。

“怎麼樣?”等到程英停止掐指頭,陸無雙湊過來問道。

程英說道:“變數太大,我也說不準。”二人都失望地落回了腦袋。

突然,陸無雙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她從兜中再次掏出地圖翻看起來,又抬起腦袋看了看前頭的路,焦急道:“這……這也不對呀!”

程英拉低陸無雙的腦袋,悄悄對她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耶律幫主是細作,你說的確實沒錯。待會沒準就會有變故,藍天和這家夥從出發前我就發現他不對勁了,有時候故意把路往偏的錯的地方帶,有時候故意找藉口拖延時間,有時候又咋咋呼呼,所以我懷疑丐幫大多數耶律齊任用的人都是他插進來的親信,確實沒錯,為了當好細作,就得假戲真做。不過,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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