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又是一陣沉默,蘇若箋本想戲謔林雨琛幾句,問問她今天來這裡就是和她說這些的嗎,剛想開口卻發現林雨琛那雙眼睛通紅,嘴唇微微顫抖,幾次欲言又止。
蘇若箋本能地覺得不對,她不敢……
“是白旭遠怎麼了嗎?”
坐在對面的林雨琛搖了搖頭,蘇若箋的臉幾乎是一瞬間便白了下來,她不敢去想,可還是看向了林雨琛,隨著林雨琛緩緩開口,她腦子裡頓時嗡嗡作響,不知道是回憶還是爭吵一瞬間充斥了腦海,過往的碎片太過鋒利,痛的她渾身顫抖。
“爸爸……爸爸……”蘇若箋從座位上滑了下去,手裡的電話垂落,隨著那電話線一上一下,而獄警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
蘇若箋察覺到獄警來了,趕忙扭頭說了什麼,而後朝著這邊沖了過來,幾乎是趴在玻璃上對著林雨琛說道:“我見不到他最後一面,你代我去墳前看一眼,他以前最愛喝的是洱雲黃茶,你代我送去,雨琛,答應我。”
隨著林雨琛緩緩點頭,她竟看到蘇若箋向後退了幾步,朝著林雨琛緩緩跪下……
她是怎麼走出監獄的?
林雨琛回頭看了一眼,通著電的鐵絲網依舊嗡嗡作響,甚至幾度將她的思緒打斷,她輕聲念著:“終究是難償罪孽。”隨後轉身離開。
直到晚上她要去找秦維一之前,她才給蘇若尋打去了電話,將今天監獄裡的事情告訴了她,電話那頭的蘇若尋聽完之後沉默良久:“等到她出獄那天,我會派管家送她回老宅,爸爸給她留的股份足夠她生活了,再多的我也不管了。”
林雨琛想到了那張照片,她們曾經一起歡笑的童年,再也回不去了。
電話那頭的蘇若尋輕笑了一聲,帶著幾分自嘲地說道:“若不是她提醒,我都快忘了他最愛喝的是黃茶了,我明天會帶過去的,你改天記得寫信告訴她。”
林雨琛輕聲應好,電話結束通話,她向窗外看去,好像是李詩芸開著車來了,林雨琛盯著剛才車子轉過的路口發著呆,直到李詩芸打來電話,她方醒悟過來拎包下樓。
上車之後,思緒紛雜的林雨琛並沒有注意到,開車的李詩芸臉色同樣很差,以至於一路上兩人並沒有什麼交流,只有李詩芸幫她拉開車門,兩人異口同聲道:“今天怎麼了?”
再之後,兩人眼中倒映出對方的苦笑。
這是林雨琛第一次來秦維一的家裡,她只覺得家裡裝修地很大氣,入戶的屏風,梨花木的桌子,青釉的茶具……
雖然天色已暗,秦維一併沒有準備晚飯,不過她大概沒什麼胃口吃,沒曾想,今天晚上眾人談論的話題,也並不適合吃什麼,甚至連茶水都未動。
“怎麼開口呢。”秦維一聲音很沉,不複以往地爽朗。
“雨琛應該還不知道奶奶的事情。”程依諾開口道。
“那就先講這個吧,我也好展開話題。”秦維一說道。
提起何沐雲,也就是她的奶奶,程依諾微微一笑:“她……”
隨著程依諾緩緩開口,一個滿頭銀發,笑容慈祥的老奶奶的形象緩緩浮現在了林雨琛的眼前,待聽到這位奶奶那愛而不得,最終天人兩隔的過往時,林雨琛已經被王導摟在了懷裡輕輕啜泣,再聽到她成為議員之後的所作所為,林雨琛瞪大了眼睛,這位奶奶真真如同戲文裡的巾幗英雄一般,竟然連去世後數年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這一杯,敬何局。”秦維一緩緩地端起茶杯,眾人將茶水一飲而盡,而王導則是再續一杯,輕輕灑在身後。
秦維一隨後開口道:“所以,為了何局的努力,林雨琛,我現在要正式通知你,白旭遠和蘇若箋的案子,尤其是蘇若箋的案子必須拖到明年的議會開啟。”
而對於明年的議會上將要發生什麼,已經瞭解的林雨琛剛想點頭,隨後看向了坐在她身後的李詩芸,而後又看向了秦維一。
李詩芸的唇瓣已經被她咬的毫無血色,她剛剛抬頭就看到了秦維一和林雨琛注視,再之後是所有人的注視。
正義在她身上遲到了太久……
李詩芸良久才從齒縫間擠出了一個“好”字,隨之而來地便是傾落的眼淚,她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跑向了屋外。
屋內的眾人是一陣沉默,隔了許久秦維一才開口道:“再之後的計劃是這樣……所以雨琛,今晚我們的談話務必要告知蘇若尋和聖顏。”隨後秦維一的目光轉向了程依諾:“林夕也是同樣,屆時務必要配合好,若有非議,還請各位先行擔待,等到塵埃落定,你們幾位甚至會在歷史上留下一筆。”
“若是諸位同意,那便共舉此杯,只待那一天的到來!”秦維一說完率先舉起了手中的茶杯。
在座地眾人紛紛起身,舉起手中的茶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