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樓觀月此生未娶,孑然一身到如今六十七歲去了,便是通知親友,到頭來發現最要好的不過是劉嶺和馬頌福這兩個早年間一個班子唱戲的。
不過下午時分,林雨琛幾人便從火葬場出來了。
精緻的松木盒子上面有著那麼小小一張畫像,多的,除了馬頌福抱著他那一身衣服哭的幾次昏了過去以外,便再沒有了。
一行人當天晚上便飛到了雲關,至於林雨琛網路上的事情,這就耽擱下來了。
不知道訊息權當是官方接著在醞釀什麼,知道些訊息的也不免跟著一道悲切片刻,感嘆這時節林雨琛時運不濟。
待到了雲關之後,劉嶺便和馬頌福一道去了居委會,通知大家明天來,餘下的一些人,他們兩個正挨家挨戶地說時,便已有了一群大爺大媽來找上了林雨琛她們。
已有奶奶輩的人拉著林雨琛和蘇若尋一道去了裡面房間說話,有個大媽拉著林雨琛的說道:“當時居委會見你在戲臺子上,便覺得你是個穩當的,早些年我們時常在那院子裡喝茶聽戲,不免聊到些生生死死的,可巧有一天來了個年輕人帶著相機,說是幫我們免費拍照,拍照的時候又問可要洗一張留著以後用。”
“當時我們便點點頭,這遺照雖是年紀大了不願意提,可到底也免不了,當晚上我們喝茶就說,這遺照都拍了,倒不如遺囑也順道該立的立,該改的改,最後一道放去居委會那邊檔案櫃裡,這就是了。”
說著,那大媽拿了一個檔案袋出來交到了林雨琛的手上,初時接過那檔案袋繞著線一圈圈拆開,林雨琛是噙著淚,可直到拿出遺囑,發現宣紙上潑墨揮毫,林雨琛便一下哭倒在了蘇若尋的懷裡。
蘇若尋接過了那遺囑看去,只交代了自己物件一併燒了,那些錢除了喪葬以外,一半留著居委會用,一半留著問問那時老馬和老劉還在不在戲班子了,若是在,便叫他們買些行頭裝備,若沒有,就一併留著居委會。
那邊馬頌福和劉嶺剛回來便知道了遺囑上的內容,劉嶺哭的老淚縱橫,馬頌福本就心裡有愧,這尚未聽完就已經對著遺囑長跪不起,哭濕了一片的水泥地。
待到夜深的時候,蘇若尋才摟著林雨琛從居委會離開,對於蘇若尋來說,原本只有個名字的樓觀月,那些大爺大媽們你一嘴我一語的,竟漸漸鮮明起來,此刻回了朋友那間小院時,心裡也是堵的發悶。
等到收拾一翻躺到床上,原本以為哭累了的林雨琛是睡著了,卻不曾想從後背抱住了自己,良久才鬆了手。
蘇若尋側過身去對著她,卻看到她同樣從胸口的位置拿了一個信封出來,赫然是樓觀月去世前交給她的,那信封剛拿出來,林雨琛的眼淚便斷了線一般地落,蘇若尋拿著被角去擦,那邊林雨琛卻已經展開了信,一邊哽咽一邊念著:
“林雨琛,我來了斳鎮,這你和你媳婦兒想來是不知道的,但我這一路查過來,卻發現你媳婦兒應該是早知道這件事,你原不是這世上人,你媳婦兒把你保護的好,這很好,很好,我在宋家祠堂翻了一圈待了兩天,才從某某記事上看到,你放心,那幾頁紙我一併附在了信封裡,我誰也沒敢說,只是偷師一事過後,還望你能來這邊看看,宋家的後人都在呢……”
林雨琛念罷便躲進了蘇若尋的懷裡放聲地哭著,蘇若尋也紅了眼眶,良久之後捧著林雨琛的臉:“明天一起,我們在墳前給樓師傅磕個頭。”
聽了這話,林雨琛更哭的說不出一句話,只是嗚嚥著點頭。
第二天,入了六月的雲關又是一個天朗氣清,一行人待去了那邊的墓園才發現,這邊高高低低的墓碑不知有多少,奶奶輩人們一個擦拭著本就幹淨的墓碑,分外熟絡地說著:“哎呦,許姐兒,你看看誰來了。”
身側不遠又是一聲:“老王,我帶著老樓來看你了,可不巧,倒是老樓下來陪你了,到讓你猜錯了。”
說著,便開了一瓶酒,說著什麼這三杯可得你喝了,便在那碑前坐了下來,良久才回到隊伍裡去。
樓觀月的葬禮便是如此,林雨琛頭上繫著白布,走上前去鏟了一釺子的土,隨後那一捧捧的土便被揚起,落下。
隨著,那哭聲便漸起,止息。
雖是個好天氣,可眾人轉身時卻颳起了風,林雨琛解了頭上的白布,蘇若尋看著她手裡躺著那白布,被她一點點握緊在掌心。
——
等她們從雲關回來的時候,林雨琛一開始是讓蘇若尋回聖顏,她回沁市,兩相照應,但蘇若尋不同意,兩人倒是討價還價起來,無奈到最後還是林雨琛和吳問一起回了沁市。
到底是剛處在風口浪尖,這林雨琛不在沁市的兩天去了哪兒已經早就被挖了出來,樓觀月為林雨琛奔波而死便被拿出來做了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