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洗過澡後,蘭野星穿著睡衣抱著毛團坐在沙發上,難得心神不定地發呆。
他在想簡斯今天說過的話。
他之前就知道,對白取下手的人是喬遊,但是,他並不知道,喬遊會把背後的萊昂直接推到臺前。
和之前喬遊親自動手做的那些可以做到保密的事件不一樣,要做到把王室的重要成員直接推到臺前滔天的輿論裡,絕對不是一個人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其中涉及到的複雜流程與人脈不可能不留下痕跡。
換言之,萊昂很容易就能知曉是誰對自己下的手。
被逼上絕路的萊昂會報複喬遊嗎……
蘭野星再也坐不下去,他正要幹脆去隔壁和對方見一面,一條訊息卻在這時進來:【學弟,幫個忙。微笑.jpg)by喬遊】
蘭野星一怔,回複道:【你說。】
下一瞬,電話卻直接響了起來,蘭野星連忙接起,一道充滿磁性的好聽聲音從手裡裡傳出來、在耳邊極近地響起,含著愉悅的笑意:“小星。”
蘭野星呼吸亂了一瞬,耳尖莫名發燙,他輕“咳”一聲,道:“什麼事,你說。”
喬遊:“你現在能陪爺爺帶荔枝去那家寵物醫院麼?它今天有點咳嗽,爺爺很擔心。但我現在有事,走不開。”
“聽爺爺說,你的貓差不多也可以打第二針疫苗了,你也可以趁今天帶它去。”
蘭野星眨了下眼:“當然可以。我這就帶貓出門接他們。”
喬遊:“嗯。多謝。”
他正要掛電話,蘭野星卻突然很急切地叫住了他:“學長!”
電話那頭,金發青年眉峰微微挑起:“怎麼?”
蘭野星深吸一口氣,認認真真道:“你最近一定注意安全。尤其是要注意萊昂。”
電話裡沉默了半晌,才傳出一聲愉悅的輕笑:“知道了。”
電話結束通話,蘭野星動作溫柔地用貓包安置好已經睡著的毛團,起身去換出門的衣服。
再之後,他揹著貓包離開了別墅。
……
接到老人和那隻叫荔枝的狗狗後,蘭野星打車帶著他們去了醫院。
很快到達後,兩個護士分別帶著荔枝和毛團去做檢查打疫苗。
毛團的疫苗很快打好,蘭野星便抱著貓包,和老人坐在外面的走廊裡等荔枝的檢查結果。
頭發花白的老人還如往常般穿著紳士得體,面上帶著和藹可親的笑意,蘭野星卻總覺得,那雙蒼老灰黑的眼珠裡彷彿藏了深深的憂慮與心事。
果然,老人眼神泛空地看著對面的窗子,幾乎下意識地輕嘆了口氣。
蘭野星看向他,輕聲道:“爺爺,您怎麼了?有什麼煩心事麼?”
老人回過神來忙朝少年慈愛又歉意地笑笑,聲音溫柔又滄桑:“抱歉,讓你擔心了小同學。我沒什麼,我都這把老骨頭了,能有什麼事呢?”
蘭野星垂眸一瞬,聲音放得更輕:“那麼,是喬遊?”
老人一怔,他用那雙智慧而溫和的眼睛審視了少年半晌,才又嘆了口氣,說出了心裡話:“是啊,我在擔心少爺。人生漫漫路,我很快就要走到終點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少爺。”
老人:“我這一生只做了一個家族的管家,我用大半人生見證了這個家族的興衰,我見過那麼多張有著金發和碧色眼睛、美麗得如同詩歌和幻夢一樣的面孔,我很喜歡這份工作,也很喜歡照顧那些美麗而神經質的人們。”
“很久以前,我看著少爺的母親長大,又見證著她和她的丈夫在最好的年紀死去。後來,我又看著少爺長大,我這一把老骨頭,再也不想經歷那時候的絕望了。”
“我只想少爺平安地度過這一生,在他成長的過程中,我甚至期盼過他平庸而怯懦,愚鈍又糊塗地幸福著就好。”
可惜,那個青年同他的母親一樣,聰敏過甚而又鋒芒淩人,像一把寧折不彎的寒刃。
蘭野星伸手覆住老人嶙峋微顫的手,啞聲問道:“他的父母,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