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唇一笑,稍微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酸的手臂,填好最後一支箭,一手扶著弩機,一手扳動懸刀,“嗖”一聲,箭矢如流星般射出,帶著寒光,重重釘在靶心。
十二支全中。
場內霎時爆發出震耳欲聾般的歡呼,高臺上的趙都尉也站起來看著遠處的年輕人。
“這是終古隧的衛仲宣?”趙都尉聲音嚴肅,面上卻帶著欣喜,“當日見他身手不凡,不想箭術也這麼好。”
旁邊的屬官笑道:“少年英雄,當時大人不也是看上他本事,想讓他去歷練歷練嗎?”
趙都尉撫須點了點頭。
“舅舅,剛剛有人來報我那場弩機有問題,我申請重新比試。”韓訣瞪著場上被人圍起來的謝諶,不甘道。
趙都尉看了他一眼,“阿訣,有時候好勝心不必如此強。行軍打仗都避免不了失敗,何況一場比試。”
“舅舅,我沒有,若是不信,你叫人去查。”韓訣臉上帶著倔強。
趙都尉臉上閃過不快,但秋射早有慣例,若是有人不服比分或者認為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都必須嚴肅查明,重新比試。
屬官早在剛剛韓訣說話間便吩咐人去查了,回來後在趙都尉耳邊道:“大人,確有此事。”
韓訣驕矜地看了趙都尉一眼,“舅舅,讓我再試一次吧,這次肯定能中十二矢。”
趙都尉沉聲道:“去將負責的人帶回來問清楚,若真有此事,將事情一一說明,免得有人以為我徇私,壞了公正。”
屬官抱拳稱是,下去將負責檢查弩箭計程車卒帶了過來,趙都尉眼中帶著寒光,看向了韓訣,韓訣全然不覺,恨恨地看著謝諶。
謝諶這邊倒是十分熱鬧,好些不認識的軍官過來同他寒暄祝賀,他隨意應付了幾句,便走出了場地。
場外何歆和老張二人席地而坐,面前擺著肉幹和酒,邊吃邊聊,一點都沒為頂頭上司擔心的意思。
何歆咬著肉幹,突然道:“你就不擔心隧長過不了秋射?”
老張拿著酒杯和他幹了一下,“怎麼可能?隧長那箭術,若是過不了肯定是……”
“肯定什麼?”
“肯定是有人要害咱們隧長或者他自己不想比。”老張喝完酒道。
“說的在理,你說隧長也該升一升了吧,從前的軍功再加上這次秋射若是拔得頭籌,也該上一層了。”何歆悄聲道。
老張跟著點頭,抬頭間看到謝諶長身玉立,站在遠處看著他們,他鯉魚打挺般站了起來。
“隧長,比完了?怎麼樣?是不是全中?”他眼神好,在何歆還傻乎乎咬著肉幹的時候已經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隧長這身打扮真氣派,好看,好看,去清泉也這樣打扮,保準林縣令一見便不讓走了。
謝諶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嗯”了一聲,和他們一同席地而坐,嫌棄地拿開老張剛剛丟下的肉幹。
何歆狗腿地給他遞上了一塊幹淨的,謝諶擦了擦手,才拿起來。
“呀,我就說隧長肯定能全中,前面人呢?是不是沒有全中的?”老張坐下撿起自己剛剛沒吃完的肉幹問道。
“沒有,後面不清楚。”謝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道。
“隧長肯定能拔得頭籌。”何歆拍手道,“不過我看這比試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隧長,不如我們去都尉府逛逛,我都沒來過呢。”
“是啊是啊,隧長不是說要給林縣令過生辰嗎?怎麼能沒有禮物呢?”老張附和道。
謝諶沒說話,在心中思考,雖說送了畫冊,但哥哥生辰怎能只送一件,心中有了幾分意動。
老張見他神色,知道他八成會同意,便將都尉府哪裡哪裡有好玩好吃的一一說來。
這時,突然有士卒朝這邊而來,三人立刻站了起來。
“衛隧長,都尉大人讓您過去再比試一次。”
“什麼?不是比過了嗎?難道懷疑我們隧長作弊不成?”老張脾氣火爆,率先問道。
何歆看向謝諶:“隧長,你怎麼看?”
“無事,我過去看看,”他看向老張,與他吩咐了幾句,便跟著士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