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大人他到底怎麼樣了?”親衛一把揪住軍醫的衣領,厲聲問道。
“都尉大人被利箭傷到要害,加上失血過多,恐怕……”軍醫被一屋子兇神惡煞的武將盯著,冷汗直流,他擦了擦汗水,看向謝諶,抖著嘴唇,一個字也不敢說。
營帳內一時間沒人敢說話,只剩時不時傳來的低泣聲。
謝諶揮手讓他退下,床上的趙都尉伸出手,親衛連忙將他扶起來,哽咽道:“大人。”
“衛……”趙都尉看向謝諶,“今日多謝你支援,我……”他說了幾句便猛烈咳嗽起來,帳中武將皆是趙都尉一手提拔,從前見他威風凜凜,今日卻傷重憔悴至此,不免悲從心起,不少人偷偷抹了抹眼淚。
謝諶走到床邊蹲下,“大人不必多言,這是我應盡之責。”
“從前……,”趙都尉眼神已經有些渙散,其他人不知他為何提起從前,謝諶和親衛卻知道他是在說以前謝諶收服羌人本是大功一件,卻惹了趙都尉疑心,被放到平鄉鎮守之事。
謝諶搖了搖頭,“大人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趙都尉又道:“小心,以後……靠你了。”
此話一出,軍帳內眾將士紛紛震驚地抬起頭來,目光在趙都尉和謝諶之間來回轉,雖然謝諶有收服羌人的功勞,再加上今日馳援之功,但跟其他老資歷的將領相比,謝諶實在太過年輕,不知趙都尉為何如此看好他。
韓訣本來在低聲哭泣,這會兒一雙看向謝諶的眼睛中盡是恨意。
他這次打了敗仗,謝諶卻出盡了風頭,如今舅舅眼看要不行了,竟然要將軍務託付於他,這叫他怎能不嫉恨。
謝諶對一道道投到他身上的目光不甚在意,他低聲道:“我未有寸功,難以當此大任,大人還是……”他的話被趙都尉打斷。
正在此時,帳外有士卒來報,“稟各位大人,江尉丞押送糧草到了。”
江尉丞明顯已經聽說了趙都尉重傷之事,腳步極快地走了進來,一見趙都尉重傷躺在床上的情形,悲從中來。
趙都尉一見到他,便對帳中其餘人說道:“所有人……都出去,江尉丞留下。”
江尉丞是趙都尉親信,眾人皆知這會趙都尉留下他,定是有要事要叮囑。
謝諶跟著眾人往屋外走,卻被一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謝諶冷笑著看了韓訣一眼,指了指他的脖頸,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嚇得韓訣往後撤了幾步,不敢再靠近他。
慫貨。
謝諶不再理他,大步出了營帳。
門外,老張和何歆一直候在外面,見謝諶臉色不好,後面還跟著臉色灰敗的韓訣,忙上前問道:“大人,趙都尉怎麼樣了?”
老張偷偷上前小聲道:“那個韓侯長怎麼臊眉耷眼的?莫不是又搞什麼陰謀詭計?”
老張最看不上這種人,他帶著士卒去救趙都尉時,這人眼睛掛在頭頂上,連句客氣話都沒有,明明快要被匈奴人嚇破膽了,還裝腔作勢。
“趙都尉快不行了。”謝諶低聲道。
“什麼?那可是趙都尉,鎮守定遠郡十幾年的趙都尉,竟然真的要……”何歆喃喃道,他們這些軍官自投軍以來最為欽佩的便是趙都尉,一直以來,在他們心中,有趙都尉在一日,匈奴便不敢南下一步,可趙都尉要不行了。
“那大人,你接下來……”老張停了半晌,想起趙都尉若真不在了,定遠郡極為重要,朝廷要麼安排其他大將過來,要麼就地提拔這裡的將領,那麼自家大人的機會便來了。
謝諶搖搖頭,沒將趙都尉剛剛的安排說給他們聽,他根基不穩,軍營中那些人沒一個服他,還是得等燕都的安排。
不過,這次如此勝仗,他應該能更進一步,他回頭看了一眼軍帳,趙都尉一生戎馬,此次與匈奴交戰受挫,吃了敗仗,一生英明毀了大半,還不知道燕都要怎麼處置趙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