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只鼻子四隻眼?”時漸笑著道,“糖小沅,你把衣服借給外星人了嗎?”
湯沅懶得回話了,他覺得時漸話真多,a大閑人勿入,能在a大出現必然是有原因的,所以他單方面覺得找回外套這事兒不難。
湯沅翻了個白眼,目光逡巡著客廳的裝修。客廳裡沒有容納太多的東西,加上主人打理得不錯,所以給人的感覺很清爽,甚至有些空蕩蕩的清冷。靠近陽臺那面牆做成了一整面的展覽櫃,不同於一般人家家裡的展櫃,裡面既沒有名酒也沒有獎杯之類的貴重物品,而是立了許多類似於手辦的擺件。
離得有點遠,湯沅看得不太清楚,但他有點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手辦值得時漸用整整一面牆的空間去收藏。
“人呢?怎麼不說話了?”時漸拎著一套睡衣從臥室裡探出腦袋,視線掃了一圈客廳。入眼的畫面中,湯沅杵在展覽櫃前,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湯沅的半張側臉,無法辯清表情及情緒,但小朋友那兩簇簌簌輕顫的長睫卻將所有的情緒表現得淋漓盡致。
展覽櫃沒有用玻璃封起來,卻依舊幹淨得沒有一絲灰塵。
湯沅抬手碰了一下黑襯衫黑西裝的小泥人,抽出底下壓著的一張卡片——
2086年6月1日,今天的糖小沅在商場營業,是個小櫃哥,全場最帥。
卡片上還粘著一張從a國往返z國的機票。
湯沅將卡片疊好重新壓回去,心尖懸了一塊巨石,沉重得讓心口發酸發脹,可他卻近乎偏執地想一個個看過去。
身穿警服的小泥人——2087年1月1日,導演的眼光真差,這麼帥的警察怎麼能只有十八秒的鏡頭呢?
仙氣飄飄的長發古風小泥人——2087年7月7號,這麼熱的大夏天,帶個大假發還裡三層外三層地包起來,小家夥會不會長痱子?
白西裝的走紅毯小泥人——2088年12月1日,室外溫度零下三度,時悅什麼毛病?大冬天的把活動現場安置在室外?還有造型師,今年流行羽絨服知不知道?!
……
眼眶酸澀得像被揉進了一顆檸檬,湯沅重重地把小泥人放回原處,手指扣在隔板上,指尖泛著詭異的白。他微微仰起頭,正對上擺放在最高處的小泥人。
是身披醫學生畢業服的泥人。
那個泥人是時漸,旁邊還立著一張a大的畢業證書。
湯沅跳過其他小泥人,翻開那本證書,優秀畢業生的發言稿被一併夾進畢業證書裡,厚重有質感的卡紙上印著a大的校長印,金邊框框裡留了大片的空白,只有輕飄飄的一句——他的夢想。
和校史牆上的刻字一模一樣。
遒勁有力的四個字,彷彿擲地有聲,擾得湯沅視線模糊,鼻尖發酸。
時漸適時出現,把卡紙塞回證書裡:“沒什麼好看的。”
湯沅揉了把眼眶,長睫洇濕後更顯黑密,好看的藍眼睛拼命地想把情緒咽回去:“你的夢想呢?”
時漸把證書放回原處,面向展覽櫃不痛不癢地說:“奔三的人了,還談什麼夢想?”
“二十七歲怎麼就奔三了?”湯沅問。
“二十七四捨五入是多少?”時漸笑著反問。
湯沅啞言,這話好像是從他嘴裡冒出來的,他負氣地道:“把我的夢想偷去用了這麼多年,你的夢想借我聽聽都不行嗎?”腦瓜子低垂,聲音軟軟的,帶著明晃晃的委屈。
時漸最受不了的就是軟下脾氣的糖小沅,如同致幻的毒物,apha的獸性時刻想要佔有眼前毫無防備的小獵物,將他拆之入腹。
眼前灑下一片陰影,湯沅揚起頭,時漸站在離他不足十厘米遠的地方,正低頭看著他。四目相對間,他能感受到到apha鼻息中的不穩氣流,帶著他熟悉的資訊素,是內斂微辛的草木香,比七年前來得沉穩。
“你。”時漸剋制著呼吸,攜著apha特有的霸道,小心翼翼地將放在心尖的寶貝擁入懷裡,低聲喃喃,“我的夢想,一直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