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漸撐在桌角的手指蜷緊失色。
劉主任敲擊鍵盤開了一堆口服藥：“減退劑是一定不能吃了，身體要慢慢調理，急不得。根據報告來看，他的分化等級應該不低。”劉主任推推鏡框，伸手搭搭時漸的肩膀，表情露骨卻又口氣正直，“可以考慮完全標記。”
時漸：“……！”
“但那都是他沒有選擇禁藥以前。”劉主任雙手交握在桌上，神色嚴肅，“apha和oega依靠資訊素互相羈絆吸引，如今他的資訊素沒有味道，就像好看的玫瑰沒有誘人的香氣，只能是擺設。時醫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時漸無聲笑了笑，像個不聽勸的問題學生，一意孤行地堅持自己的想法。
“我愛他，跟資訊素沒有關系。”
那抹溫柔的眼神如天光乍破的春水，閱人無數的劉主任先是晃了個神，隨即不太在意地哼了一聲。他在分化科待了整整20年，見過災難當頭各自飛的ao伴侶不在少數，否則怎麼會有那麼多oega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洗去標記？
雖然他不想承認資訊素確實是類似於催情劑的存在，一次兩次的曖昧可以因為沖動而産生，可長期以往的性生活說到底還是依賴資訊素，無論是aa，還是ao，資訊素的誘惑都是致命的。
“你還年輕，以後就明白了。”
湯沅這一覺睡得很安穩，醒來的時候護士剛好進來換點滴。
小護士以為他要問時醫生的去向，便先一步開口：“時醫生在10床做術前談話，準備安排手術。”
湯沅淺笑著應了聲。
護士興致很高：“原本病人已經打算辦理出院了，幸好時醫生答應做手術，這次郭主任說要親自給時醫生當一助。”
“咳！”時漸推門進來。
小護士噤聲，躡手躡腳地走出病房。
湯沅睇他：“那麼兇，就不怕以後找不到物件？”
時漸把一袋子的藥放桌上，挨個倒出幾顆：“這麼希望我找物件？”
湯沅抿緊嘴唇。
時漸整好一把花花綠綠的膠囊藥片：“吃掉。”
湯沅用力眨眨眼：“什麼？”
時漸試了下水溫：“吃吧。”
“哦，哦。”湯沅拿著水杯，灌一口水，吞一顆藥丸。
他吃得很慢，時漸也不催他。
最後的一顆白色藥片沒有包裹糖衣，體積還大，湯沅嚥了一下沒吞下去，藥片在嘴巴裡化開，苦得他小臉發皺，直吐舌頭。
時漸從某個藥瓶裡又倒出兩顆白色藥片，“吃。”
糖小沅線上委屈，線上不想吃藥藥，可憐巴巴地看著時醫生。
“吃掉。”
“哦~”
糖小沅硬著頭皮吞掉藥片，糖小沅變成苦小沅。
時醫生面無表情地又倒出兩片，苦小沅不幹了：“你幹嘛！”
時醫生的聲音有點冷：“知道這是什麼藥嗎？”
苦小沅躺下去背過身，賭氣說：“我又不是醫生，我怎麼知道這是什麼藥！”
“既然不是醫生，為什麼要亂吃藥！”時漸的聲音陡然提高，“你有沒有考慮過吃減退劑的後果？等到後悔的那天該怎麼辦？”
他早有心理準備，可當劉主任把真相真正擺到他眼前，他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他不否認他在生氣，他氣湯沅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他恨自己沒有早點回來，沒有在湯沅選擇減退劑之前回來；他心疼湯沅，他不敢想象湯沅怎麼熬過劇烈不適的發情期。
湯沅拽緊床單，一字一字像是從牙縫裡蹦出來一樣：“也許我根本就等不到後悔的那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