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一層擋風玻璃,父子倆四目相對。
楚清河心底發咻:“爸。”
顧雲深勾起唇角:“叫爸爸也沒用。”
下一刻,中年男人瞪著步子走向小跑。
楚清河搡開顧雲深:“別鬧,我爸!”
顧雲深扭頭,一件灰黑色的長款呢大衣蓋在擋風玻璃上,隔絕掉車裡所有的光亮。
顧雲深:“...岳父大人還挺開明?”
楚清河:“……!”
隔天一早,時漸就起床跟著去查房。
湯沅睡得淺,反正也睡不著就跟著時漸起床洗漱。綜藝暫時回不去,但拍攝總要繼續,寧臻凡用他的賬號轉發節目組的微博,並且顧雲深:顧老師加油,勝利屬於我們。
兜兜轉轉一大圈,節目還是落回顧雲深手裡。
“時醫生,10床的手術您確定不做了嗎?”
“嗯。”
湯沅正在吃早餐,順便豎起耳朵聽走廊的對話。他在科室裡待過一段時間,知道張德義的年資比時漸老得多,不過時漸在科裡更得郭主任賞識,所以兩人的關系並不和睦。護士說去世的患者在時漸去參加綜藝的那天就移交給張德義,手術是成功的,術後狀態是好的,可患者去世了。真要說起責任,張德義恐怕也得擔不少,只是大夥兒的慣性思維都會把責任推給主刀醫生。
“嘖,時醫生要是能早點認清現實,那位患者也不至於英年早……”
湯沅開門,咧嘴笑:“張醫生今天人如其名,還挺得意。”
張德義覷他一眼:“湯先生不知道是因為哪方面的問題才住我們科?”
湯沅知道醫院有明確的分科,他的病本應去別的科室,張德義不過是想借機再度奚落時漸。
湯沅掃掃鼻尖,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痔瘡。
時漸被雷得不輕。
張德義表情僵硬。
湯沅本人落落大方地抱臂倚上門框:“張醫生,切痔瘡這種小手術不可能有意外吧?”
張德義最早做得就是痔瘡手術,如今不少人認為這是小手術,沒有技術含量,但其中的門道只有他清楚,湯沅這話屬實踩到他的雷區。
張德義冷哼:“再小的手術都有風險,而且術後恢複期也很關鍵。”
湯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謝謝張醫生,我明白了。”
張德義不打算跟無關緊要的人浪費時間,轉身就走。
“張醫生,您說再小的手術都存在風險,x手術不是小手術,本身就存在不小的風險。”湯沅的聲響非常平靜,沒有一絲波瀾,“時醫生缺席患者的恢複期,將病人轉交到其他醫生手裡,如今患者離世,究竟是調理期還是手術過程出了問題?如果還沒有確認問題所在,憑什麼就一口咬定是主刀醫生的責任?”
張德義發現自己被套話後,黑沉老臉忿忿離開。
湯沅對著他背影翻出世紀白眼,轉頭就對上時漸放大一萬倍的臉,嚇了一大跳:“你,你幹嘛湊過來?”
時漸單手抵住門框,嘴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痔瘡?”
湯沅高抬下巴,氣勢不能輸: “有問題嗎?”
時醫生挨在小孩兒耳畔,頑劣地看著湯沅的耳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粉白色過度到血紅色。
他像只魅惑人心的狐貍,低沉的嗓音中攜著淺淺的笑腔:“知道嗎?痔瘡是要做肛、門、指、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