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的家夥。”蔣輕歡嗔怪地揚起手腕去點陸小滿的額頭,不經意垂落的烏發柔柔地掃過陸小滿生得似元寶一般的耳朵。
“可別留戀什麼衣服濕溻溻地貼在身上的感覺了!”蔣輕歡提步繞到紀小滿身後伸手向下脫那人的襯衫。
陸小滿聞言眼神一沉抗拒似的渾身一僵,細條紋襯衫下的白t恤衣袖露出一截繡著孝字的黑紗,蔣輕歡停止手上的動作呆呆地愣在那裡,這才驀地想起當初買下這所房子的女人曾提及陸小滿的奶奶剛剛過世不久,越是年少的孩子越是不容易找到情緒的出口,淋雨,或許也是發洩的一種。
“輕歡姐姐,你再睡一會兒吧,我去樓上洗個澡。”陸小滿見蔣輕歡發愣知趣地拎著幾只碩大的購物袋撲通撲通上了二樓。
蔣輕歡於無意間再次在陸小滿口中聽到姐姐二字。
“姐姐,姐姐……”自小阿雨總是在蔣輕歡耳邊一天到晚的這麼叫著,自小阿雨就喜歡摟著蔣輕歡的脖子似個小尾巴一般膩歪著。
窗外的雨依舊淅淅瀝瀝的下著,蔣輕歡擰開瓶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倚著窗沿愣神了許久,腦子裡不請自來地闖入了許多令人倍感痛楚的舊時記憶。
阿雨年少的時候和陸小滿一樣喜歡淋雨,只是那時候蔣輕歡還沒學會用柔和的態度去對待正處於青春期的妹妹。
蔣輕歡大妹妹阿雨兩歲,父親是海員,幾乎常年在外,母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十八線演員,但凡見報從來都是因為花邊新聞,入行幾十年從未有過一部像樣作品。
蔣輕歡自小便承擔起了照顧妹妹阿雨的責任,可以說阿雨是在蔣輕歡的教育之下長大成人,只可惜,蔣輕歡付出全部心力的教育最終還是失敗了。
阿雨從前很乖,那個軟軟糯糯的孩子是在何時變得那樣不可理喻了呢?大概是在十三歲的時候,阿雨和母親在學校門口見面被記者拍到,母親憂心自己的婚姻會影響到事業,緊急給正在上初三的阿雨辦了轉學,阿雨的叛逆期就是在那一年如疾風驟雨般到來。
平日裡溫馴懂事的妹妹轉眼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暴躁叛逆的青春期少女,後來那個向來溫柔耐心的姐姐也漸漸被瑣事所消磨,日漸淪為一個嚴厲苛刻並且令人心生厭惡的女人。
“又沒打傘?我放在你書包裡的雨傘是擺設嗎?”
“幼稚,發洩有很多種方式,但你卻選了對健康相當無益的這一種。”
“又故意淋雨?還想生病是嗎?還想燒得臥床不起,還想讓我徹夜不眠照顧你?”
蔣輕歡依然記得阿雨在一次次淋雨之後自己毫不留情地斥責。
“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這是我的自由。”
“姐姐,你還是我從前的姐姐嗎?你現在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討厭鬼!”
蔣輕歡依然記得阿雨被斥責後一次又一次言辭激烈的反駁。
……
只是那些事,仿若已經發生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