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
周汀讓我別在門口磨磨蹭蹭了,趕快進門。
周汀租的房子也有陽臺,只是比我之前住的地方要大的多,外頭也熱鬧的多,多是永不停歇的車水馬龍。
我對周汀說今年的sd卡會稍微晚一點送到,周汀不語,只是拉著我走向陽臺。
“ y老師,sd卡另說,你還欠我一隻舞。”這個稱呼真的是自從十七歲後,以年為單位才能聽到一次,我好像重生回了我十七歲那年夏天的七月。
我那時對同汀說過,等有機會面對面的話,我們再跳舞吧。
恰好就是此刻。
她把我的手鬆下,掌心貼進又舉起了,周汀靠的好近,面對面我感覺她的鼻息馬上要變成了我的空氣。我抵上她的額頭道:“對,z小姐。”
“我們跳隻舞吧,你答應過的我。”
“好。”
周汀伸出了手,我自然的扶上,與十七歲那年不同的是跳舞的對位調轉,她的眼神清澈,嘴角帶著一抹得意的笑意,還蹭了蹭我的無名指。
沒有音樂,沒有節奏,我們只是根據對方的動作調整起伏罷了,我甘願隨她起舞。
我說對不起周汀,我好像欠你好多東西。
周汀說沒關系,我們還有好多好多時間。
“周汀。”我叫住她,我想這應該足以彌補遲到的sd卡。
“嗯?”我伸手給周汀,她扶了上來,對位從而再一次變化。
周汀說我非得給自己掙掙面子跳引導位麼,我說不是的,我們先不跳舞了,因為指尖摩挲著戒面已經發燙了。
我沒再說話了,只是低頭撫上她的手,將戒指輕輕地套上她的中指。
很簡單的素圈,周汀好像不是很喜歡鑽石,所以作為土狗的我買了金子,再怎麼說都保值。金屬的環滑過她的指節,當戒指完全戴上,她的指尖微微動了動,我抬起頭,迎上她的眼神,雨洩露到了室內的一角,滴到了我的骨逢裡,拿口怎麼擦也擦不幹淨。
雨的盡頭可能是欲,永遠擁有一個人的貪欲。
周汀哭了,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哭,我好慌。我夠不到她,像是我們還站在老宿舍的陽臺,隔了些距離。
她又閉上了眼睛,我親了上去,她面上盡是風幹的鹹。
她說,
“餘翎,我也先欠著,等你畢業,我們結婚吧。”
我慌亂地擺手,說如果你認為我剛才是求婚可不行,這太簡單倉促了,濕潤的空氣中混雜著不好聞的泥土與汽油的氣味。這裡沒有鮮花,沒有風景,我甚至沒有給你單膝下跪。這無異於我拿了一個易拉罐蓋子向你求婚。
窗外是城市的脈搏,車流如川,喇叭聲此起彼伏,有什麼東西比這車水馬龍更喧囂和嘈嘈切切,是我的心髒磅礴的快要漫出吶喊。
周汀說不是,她是在向我求婚。
她的眉宇承託的青山,鄭重地開口說她要懇求我永遠留在她身邊。
現在是下午六點二十分,夜晚開始了。
世界總挑選合適的時間點亮起來又暗下去,霓虹燈也是,他們都有充分的理由停下或者運轉。這句話美好的簡直像是像霓虹燈重組給我一個漲堤的夢,溢滿了我的整個世界。
我清楚所有的熱烈最終都會冷卻,但人活太清醒,會容易不快樂。
我們都別去聽,也別去看,沉淪著留在這裡就好。
風從窗外灌進來,帶著機油的味道,裹挾著城市的車流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歌聲。我嚥了咽口水,發現胸腔中的情緒已經快要溢位。我想說點什麼,可喉嚨被漲堤的我堵住了,海水總是不經意間擠入我的肺腑的。
人們寫海,總是像人生的調味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