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時宿監沒有教你用過麼。”我邊將鑰匙上了鎖孔邊跟她聊著。
“有吧?她就是把門開了後就交給我了。”
看來是沒有。
“沒事兒,你看我用一遍,先用力推進去,再去轉它就好了。”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清楚我的意思,“你再試一遍,等你會了我再走。”我教的很認真,我發誓我十幾年的人生從來沒有這麼細心過。
她應了聲,上手開始嘗試,行雲流水的一套操作,而後“咔”的一聲,門被被反鎖了。
我偷偷撇了她一眼,我發現她也悄悄往我這兒探著呢。本是想當無事發生,但她這麼一瞧,倒是讓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從來都沒用過帶鎖的門。”她有點惱了,一直挺著的脊背垮了,但還是辨解著。
“我的錯,小姐請往右轉。”我把手附了上去,攏著把手和她的手去往右轉。“嗒”的一聲,門開了,她也跟著門把的慣性一齊邁入了房間。
“謝謝。”她站在門裡向門外的我說著,我這會兒才仔細看了看她的五官。她很瘦,剛洗完的頭發往兩邊捋著,頭發不長,還沒幹,一縷縷搭在身上,顯得有些可憐,我一度懷疑她只有十六歲。不是什麼明豔的長像,但倒是像老電影常出現的那種女主角。她看起來還沒有老門框結實的樣子,體重就約莫八九十斤的樣子。身高倒是差不了我多少,比我矮上一點點,但也有一米□□左右。
就像我不擅長拍人像的一樣,我也不太會形容人,面對著她,我有幾分詞窮,只用很具體的名詞去形容這個在我心裡還不知姓名,也沒有太多印象,不太具體的人。
“不謝,舉手之勞。”我背對著她揮揮手,收回了衣服,朝向房間走去。
我的衣服濕了袖口,也濕了肩頭,突然想起來她的樣子,又再一次回頭道:“把頭發擦幹吧,這種天氣容易著涼。”
那天晩上風很大,躺在床上能感受到開著窗子的房間是透著風的,氣體流轉著在室內回蕩,沒有氣味的影響,思緒也隨之清晰了不少。我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想到了剛才的事。才發覺或許我真的冒昧了,畢竟我們只是次此見面,甚至不曾打過招呼,就抓著人家的手教開鎖……
好吧,如果有機會打招呼可以交換一下名字。我想到了那個噴嚏,聽聞家中長輩說,打噴嚏就是被人唸叨了,畢竟也是幫忙,她應該不至於太討厭我?雖說剛剛少了些邊界感。
人想著事情的時候,就很容易困。想著想著我就睡著了。
我一直是個覺淺的人,一有動靜就醒了。但那天我睡得格外沉,盡管半夜還是會有機車黨在窗外轟鳴,盡管早晨舍友的大炮鈴聲響了,我都沒有太大的感覺。
直到我舍友都開始捏我鼻子,才把我叫醒,那天睡眠質量當真極佳。
後來再一次碰見她,也是在那個之前堆滿行李廊道,不過這次是換她幫了我。
話說回來,我喜歡攝影很重要的原因,是它背後的本質。一個取景器只能有我一隻眼睛;一個快門只能有我一隻手指,這是讓我感到生活透氣的愛好。
我倚在樓梯上正在往我的相機裡更換sd卡,我有個習慣,到了一個新地方,我會換一張空白的卡。
相機其實挺沉的,我單手沒穩住,一張卡就滑了出去,從二樓落下。我急忙向下探去,看見了仰頭向上的她。她笑了笑,單手拿著我那張掉下的卡,朝我晃了晃對我輕聲的說了句話,嘴巴一張一合的,聲音太輕,我沒聽清,我小時候生過病,右耳沒左耳好使。
看口型大概是早上好。“早上好”。她笑起來很好看,我好想說姐姐你好美,但我沒有。其實後來想來,這段故事的開展實在是很奇怪。我也是說了謝謝,亦如那天她對我說的一樣。
她用那張卡把我引了過去,像是拍花子拐賣小孩用的那種手段。以我的角度是俯視她的,我們之間就差了一階梯的距離。本來應該伸手就可以拿住卡,但她偏生將拿卡的手背到身後去了,掏出了另一隻手問:“加個聯系方式麼,y老師?”她笑吟吟地開啟了微信的二維碼。我確實是姓y,我估計是在宿舍名單上看到了我的名字和姓氏的拼音,但老師這個稱呼估計是調侃我那天當了回鎖匠師傅去“指導”她吧。
我瞟了一眼右手邊掛在牆上的宿舍名單,憑著我的記憶找到了她的房號。
“ z”是她的姓氏,我在腦海中摸擬唸了一下她名字的拼音,“ z和t”組合起來,應該是個好聽的名字。
自從我點了申請的綠色銨鈕時,我們的故事正式開始拉開帷幕。
“那麼請多指教,z小姐。”我回以微笑,並不是尋常的禮貌,我真的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包括給我的稱呼。
同樣,我也這樣的方式稱呼她。我從小就不大喜歡和人過分接觸,但看她伸出的手,我還是予以回握。z小姐手心暖暖的,但我輕握一下就松開了,我知道我手涼。
其實這會兒,我們也還是正常的點頭之交。
但z小姐不止幫了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