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壁壘的松動
“我需要時間。”許久,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
這個回答比師青玄預期的要好得多。他緊握賀玄的手,眼中閃爍著淚光:“多久我都可以等。”
賀玄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突然意識到這是八百年來他們第一次如此平和地接觸。師青玄的手比他小一圈,掌心有常年持扇兩下的薄繭,此刻正微微發抖。
“你的靈力還很絮亂。”賀玄皺眉道,“接下來我會把你帶到另一個地方進行休養。”剛說完,師青玄便因靈力絮亂而昏迷了過去。
賀玄將師青玄帶到了自己在東海邊的一處隱秘住所。
這是一座建在懸崖半腰的石屋,從海上望去完全與巖壁融為一體,只有走近了才能發現那道隱蔽的入口。屋內陳設極為簡單,卻處處透著精緻——黑檀木的桌椅,深海貝殼鑲嵌的屏風,還有一張鋪得柔軟的床榻。
賀玄小心翼翼地將師青玄放在床榻上,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你這個...傻瓜...”賀玄低聲說道,手指卻輕輕的撥開師青玄額前汗濕的發絲。
赤蠍的毒非同小可,雖然賀玄已經用靈力逼出了大部分毒素,但殘餘的毒性依然在侵蝕師青玄的靈脈。更糟的是,師青玄體內原本就不穩定的風水靈力此刻更加絮亂,兩股力量在經脈中橫沖直撞,若不及時疏導,恐怕會造成永久性損傷。
賀玄深吸一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玉小瓶,倒出兩粒瑩白的丹藥。他猶豫片刻,又多加了一粒,然後將三粒丹藥一起磨成粉末,溶於一碗清水中。
“師青玄,醒醒。”賀玄輕輕托起師青玄的後頸,將藥碗湊到他唇邊,“把藥喝了。”
師青玄在昏迷中皺了皺眉,無意識地別過臉去。藥碗傾斜,幾滴藥水灑在他白皙的脖頸上,順著鎖骨滑入衣襟。
賀玄的指尖微微一顫。八百年來,他從未與任何人如此近距離接觸,更別說這般……親密的照料。但眼下情況危急,容不得他猶豫。
“得罪了。”賀玄低語一聲,仰頭將藥水含入口中,然後俯身貼上師青玄的唇。
兩人的唇瓣接觸的瞬間,賀玄感到一股微弱的電流從接觸點蔓延開來。師青玄的唇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柔軟,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和特有的青草氣息。他小心地用舌尖撬開師青玄的牙關,將藥水緩緩渡入。
師青玄在昏迷中輕哼一聲,喉結上下滾動,乖乖嚥下了藥水。賀玄剛要退開,卻被一隻微涼的手突然抓住了自己的前襟。
“賀兄...別走...”師青玄喃喃道,眼睛依然緊閉,顯然還在昏迷中,“對不起...對不起...”
這聲微弱的道歉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刺入賀玄的心髒。他僵硬地保持著俯身的姿勢,任由師青玄抓著自己的衣襟,直到確認對方又陷入沉睡,才輕輕掰開那纖細的手指。
藥效很快發揮作用。師青玄的呼吸變得平穩,眉頭也舒展開來。賀玄坐在床邊,取出一塊浸濕的帕子,輕輕擦拭師青玄頸間和額頭的汗水。當帕子滑過那道精緻的鎖骨時,他的動作不自覺地放得更輕,彷彿在對待易碎的珍寶。
“為什麼要道歉...”賀玄低聲自語,“該道歉的人...從來都不是你。”
窗外,海岸拍打著崖壁,聲音沉悶而規律。賀玄看著師青玄平靜的睡顏,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這八百年來的一次次暗中觀察。
他記得師青玄初到鬼市時的落魄模樣——曾經風光無限,一揮手就是十萬功德的風師大人,穿著粗布麻衣,在街頭賣藝換酒錢。即使如此,那雙眼睛依然清澈如初,笑起來依舊十分好看。
他記得師青玄在望月之夜獨坐屋著“如果當初...”然後苦笑著搖頭的樣子。那時他躲在陰影處,手中攥著準備送出的療傷藥,卻最終沒有現身。
……
“我到底...在做什麼...”賀玄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床榻上的師青玄突然不安地扭動起來,打斷了賀玄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