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新堂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自我介紹,自知失禮,他多少有些尷尬,自嘲般輕笑了一聲:“您看我,都忘了自報家門。我的名字是孟新堂,新舊的新,廟堂的堂,若不介意的話,希望和您交個朋友。”
孟新堂伸出了手,定定地瞧著青年。
青年剛伸出手,卻又馬上改了路線。
“哎,忘了,我這還戴著指甲呢,抱歉。”
“沒關系。”孟新堂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手沒動,“我的榮幸。”
青年便笑著握住了他。
孟新堂感受到了一點不同的觸感,是纏著指甲的膠布。膠布接近於膚色,質地看上去和醫用膠布差不多。他第一次見,在青年收回手的時候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沈識簷,第一醫院胸外科的醫生。”
同樣是自我介紹,但比他更詳盡。孟新堂想了想,補充道:“我是個工程師,做的是導彈,彈道導彈。”
這句話,讓沈識簷挑了眉梢。
“好像……有點厲害。”
孟新堂搖搖頭:“只是聽著厲害。”
“這種工作不是誰都能做的。”
沈識簷邊同孟新堂說著話邊摘著指甲,孟新堂低頭看著,看他靈巧地翻著手指將膠帶解開,從大拇指開始,將指甲上的膠布抻平,疊在一起,最後又一對折,有膠的一面粘在一起,指甲便成了一小團。
“您是來喝茶的?”
“嗯,不過我不懂茶,朋友開的茶館,過來敘敘舊。”
沈識簷笑了兩聲,為他的坦誠。
“這茶館裡的茶確實不錯,要不是工作忙,我大概會天天泡在裡面。”
他拎起旁邊的琴袋,從前面的小兜裡摸出一個小鐵盒子,紅色心形的。清脆的一聲響,指甲便進了小盒子裡。
他將小盒子重新裝回去,百寶箱般地,又摸出了一副圓形的金邊眼鏡。
在孟新堂有些詫異的目光中,他將眼鏡架到了鼻樑上。頭頂的樹冠很茂,漏下來的光很少,可恰巧有那麼一縷,化成一個金色的光點,順著他的眼鏡框溜了一圈,停在了圓形的最高處。
戴上眼鏡的沈識簷斯文又不沉悶。孟新堂從沒想過,他會同時用“少年”和“老成”形容一個人。
很奇妙,也很動人。
“新堂!嘛呢?”
孟新堂剛要說話,卻被這突然的闖入打斷。他回身,看見魏啟明正朝他走過來。
“哎?你們倆認識啊?”
“剛認識,”孟新堂從這話裡聽出了點別的資訊,“怎麼,你們認識?”
魏啟明哈哈地笑:“我不是閑著沒事總出來跟大爺們聊天麼,他老混在一堆大爺裡,一來二去就熟了。得,既然你們也認識了,一塊坐會兒吧,正好該吃午飯了,我讓他們弄點面條。”
孟新堂自然是十分樂意,連連應和了兩聲。
沈識簷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說道:“成,我先把琴擱回家,再回來找你們。”
“得嘞。”
直到沈識簷拎著琴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孟新堂還直勾勾地盯著那個方向。
“嘿,”魏啟明碰了他一下,瞥眼,“還看什麼呢?”
孟新堂笑了笑,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