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又漫長的一切都結束了。
造成她不幸的根源從此隕落深淵,再也不會出現了。
公安局門口,停著一輛白色布加迪。
賀紳作風低調,開的車也多是黑色為主,這次破例新提了一輛白車,說是洗盡鉛華,從頭再來,朱伊伊那會兒打趣他說自己只聽過火除邪祟,照這麼說,不得來一輛會噴火的車,然後他就堵她的嘴,說想嘗嘗伶牙俐齒。
朱伊伊走出公安局大廳時,賀紳坐在車頭,側身背對她打電話。
“股權合同擬好了嗎?”他問。
“擬好了,總部那邊的律師說不只股權,董事會也做了相應調整。賀夫人很快不會是賀氏集團最大董事。”
“……他呢?”
話筒對面的章特助反應了會兒,明白是指賀達榮:“賀老先生沒有異議。”
“嗯。”
賀紳啟唇說出最後決定:“新聞發布安排到明天。”
電話結束通話。
一轉身,朱伊伊就站在旁邊:“什麼新聞發布?”
帖子的事給她整出心理陰影,聽到類似的話就忍不住應激問兩句。
“時瞬集團從總部賀氏分離出來的事,只有內部人員知曉,這次新聞發布是要告知外界,以後時瞬集團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手機在虎口遲緩地轉動一圈,他說,“還有總部賀氏股東大換血的事。”
朱伊伊不懂其中緣由,擰著眉,心跳了跳:“……怎麼回事?”
難怪這些天賀安清都沒有動靜。
賀紳默了默道:“當一個人站在塔尖,想要拉她下臺的人,永遠不止一個。”
賀氏集團是家族企業,內部股東都是賀家人,賀安清這些年來才能穩穩拿捏一整個家族。她掌權,又坐穩集團第一把交椅,說話做事無人不從,賀紳執意將時瞬集團獨立出來,她一個不高興,便三番兩次出手爭鋒相對,而賀氏總部的股東沒一個人敢站出來置喙。
像這樣的事,比比皆是,自然有人不服,暗中蠢蠢欲動。
一個家族企業,心不合,就是崩塌的開始。
早年賀紳被定為下一任賀家接班人,賀安清培育,賀達榮扶持,委以重任,他不負眾望做出一番成績,賀家的小輩不敢跳出來指摘。
但現在他不要那個接班位置了。
在賀家蟄伏多年的小輩,野心如洪水翻湧,一浪接著一浪,賀安清也壓不住。
賀紳:“賀家水深火熱,外面看著風光,底子都被蟲蛀空了,分崩離析是早晚的事。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將時瞬獨立出來,不蹚那趟渾水。”
“舅舅呢?他不是在紐約嗎?”她問,“賀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不管嗎?”
小姑娘一連三個問題,小嘴跟連珠炮一樣突突突,賀紳勾了勾唇:“怎麼這麼多問題?”
“你快告訴我啊!”朱伊伊急了,“不然哪天又是公司這個合約被搶,那個專案中斷,你忙得到處出差,我也跟著擔心。”
“那你想想每次出問題集團受到影響了嗎?”他冷不丁地問。
朱伊伊愣住,啞了聲,順著他的話仔細回憶。
——沒有。
這些日子以來時瞬的口碑和股市像彈簧一樣,不停打壓打壓,之後是更迅猛的漲勢,比之前還要高。
相反,一向穩如泰山的賀氏遭到反噬。
“你……”她說了半個字就頓住。
“賀安清被架空,舅舅並非袖手旁觀,但他年紀大了,想管也管不動。半個月前,他來京城把股權轉給我,也是早就預料到會有今天,讓我防患於未然。”
賀紳二十一歲接管時瞬集團,這些年摸爬滾打,賀氏內部紛亂錯雜的股權關系他都摸了個遍。
先前時瞬集團遭到的重創,不過是順著賀安清演戲。
他無權架空賀安清,他只是在別人架空賀安清的背後,再添了把柴火。在這場商戰遊戲裡,玩了,就要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