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偽善的皮囊虛與委蛇,是一個商人信手拈來的本事。
只不過在生意上他裝一天,在朱伊伊這裡裝一輩子而已,沒什麼難的。
心如一層被巨石敲碎的冰,四分五裂,朱伊伊駁道:“我不信。”
賀安清輕輕笑了一下,似是覺得她這種傻乎乎的小姑娘可憐又可愛:“賀紳送了你一枚戒指,首席設計師獨創,取名為tender,是吧?”
朱伊伊望著自己的右手無名指,鑽戒閃著熠熠的碎芒。
他說過,tender的含義是溫柔、細水長流的幸福。
“其實還有另一層含義,”賀安清語速緩緩,“就是‘剛剛合適’。”
朱伊伊大腦宕機,腦髓似透過一陣電流,滋啦啦地響。
那霎,什麼都解釋得通了。
賀紳的溫沉,喜歡,提出戀愛和結婚的時機,一切都卡在剛剛好的位置。
他對她,就像這枚戒指。
不多不少,剛剛好。
朱伊伊渴望一份熾熱的感情,而不是賀紳這樣的“精挑細選”。
所以她不要他的tender,也不要他。
朱伊伊藏起了那份孕檢報告。
賀紳前腳回到公寓,她後腳就找他對峙,惡狠狠地把戒指砸在對方的肩膀上,大發雷霆。
他們第一次發生那麼激烈的沖突。
可是天下沒有哪對情侶不吵架,在一起生活産生摩擦是常事。
賀紳努力地學習怎麼去“愛”人,他聰明,舉一反三,學會一件事就懂得其他事怎麼做。但沒人教他如何去哄一個吵著鬧著要分手的女友,沒了範本和案例,他就像一個在考場碰見棘手難題的競賽生,思路混亂,無頭蒼蠅,頭一回把他們之間的感情處理的失敗又糟糕。
驕矜自傲的商人不會懷疑自己。
那時的賀紳堅信朱伊伊喜歡他,怎麼捨得分手,只是賭氣吧。
一定是。
她捨不得離開他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朱伊伊懷孕了。
她寧願瞞著,自己一個人做單親媽媽,也沒告訴他。
意識到朱伊伊是真的想分手,一貫冷靜理智的賀紳慌了。
雪下得紛紛揚揚,混雜著雨絲和冰雹,敲打的天橋玻璃柵欄“噼裡啪啦”。隔著咫尺距離,兩人對視著,誰也沒開口。
良久,朱伊伊率先打破這抹虛假的平靜:“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懷孕的?”
“你跟賈皓仁相親的前幾天。”
所以他寄來了孕檢報告,攪壞了她的相親宴。
“你既然都知道了,為什麼不戳破,為什麼還要陪我演戲?逗我好玩兒嗎?”朱伊伊視線下移,落在他手裡的帶子,驀地奪過來,抽出裡面的孕檢報告備份,晃了晃,“還是賀總又開始打我這小老百姓的主意了?”
“不是。”他很快否定。
別人都覺得朱伊伊性格軟和,不,其實她內心剛柔並濟。
一旦認定什麼,絕不輕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