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身影依次走過,男人高大挺拔,女人纖薄瘦削。
地下室積灰的地上蜷縮著一個人影,旁邊還站著兩個看守的人,手裡都持著一根鐵棍。
陳譽淩示意她上前,腳步緩慢靠近,地上的人雙眼被黑布矇住,透過那張汗水與血液混合的下半張臉依稀可以辨認出是汪越。
“你想怎麼都行,我給你擔著。”陳譽淩語氣平淡又帶著絕對認真說出這句。
南晚吟看著他半晌沒說話,腦袋是空白的,心跳急劇加速,靠本能的沖動走向其中一個看守,抽出他別在腰間的短刃,毫不遲疑蹲到汪越身邊。
鋒利刀刃抵在喉間,他昏死過去,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只要輕輕劃動一下,這個人渣就可以徹底消失了。
武川見此想要上前,他不想她的手上沾血,這種事情他可以代勞。
陳譽淩抬手攔下,視線沒看他,“如果誰動手的意義都一樣,我何必費那麼多功夫把他從港城帶回來。”
武川擔心看去一眼,最終還是默默退回。
他說的對,有些仇不是自己動手,一輩子都不會釋懷。
南晚吟將匕首握得更緊,死死盯著汪越的臉看了又看,最終刀刃移位,落在他小指上用力刺下。
昏死過去的人被痛意激醒,慘叫聲回蕩在地下室,匕首連同他的小指一起釘在地上,南晚吟起身快步走出去,怕遲一刻都會後悔。
陳譽淩讓武川留下,自己跟出去,在山道上找到喘息的她。
“我說了,你做什麼我都擔著,為什麼不動手。”
南晚吟已經平複好心情,抬眸看他,“我很感謝你給我發洩恨意的機會,只是他這樣死掉太輕易了,償還不了聞悅受到的傷害,我要讓他接受法律的審判,親口承認犯下的惡行,受盡唾罵聲名狼藉,然後再去死。”
陳譽淩說,“好,我說過的話永遠作數。”
他不咄咄逼人的時候反倒讓她不習慣,避開的視線又掠過那塊黑紗,猶豫了下,她還是問出口。
“你去港城是參加葬禮?”
“嗯,你見過的,那家面館的阿婆。”
頓了下,他說,“在醫院熬了一年,子女都是表面孝心,做給我看的,她去世其實是解脫。”
“節哀。”
“小時候媽媽經常帶我回港城,她從那邊嫁過來,周圍一切都是陌生的,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連飯都吃不慣,每年只有回港城時她才真的開心。”
“阿婆的面她從中學吃到出嫁,後來等我大了一些就帶我一起去吃,味道其實一般,我不懂她為什麼那樣執著於一碗麵。”
“直到她車禍去世,我開始一個人去吃阿婆的面,才發現原來是這樣的味道。”
山間送來一陣風,吹落樹葉,吹濕他眼角。
這是他第二次在她面前落淚,匆匆離開去港城赴一場故人已逝的葬禮,又匆匆回來帶著一身疲倦與風塵為她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