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她。”
冷到極致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汪越看清南晚吟眼底一瞬間亮起希望,期待又歡悅,彷彿看到救星一般。
他隱隱察覺到自己大概是被她耍了,所以他成了她謀求憐愛的踏板嗎?想到她才剛說過戲弄他像戲弄一條狗一樣易如反掌,除了憤怒,汪越還感到一絲詭異的興奮。
她是真的惹到他了。
汪越的手緩緩松開,轉身對上面色冷沉的裴澤州,“我和她之間有點誤會,不過現在已經說開了。”
裴澤州走向南晚吟,握上她的手以示安撫,冷垂的眸映入她脖頸上幾道明顯指痕,因面板過白而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汪越,”裴澤州幽沉的眸透著冷意,聲寒如冰告訴他,“她不是你口中的玩i物,如果我之前的表現讓你覺得對她不夠重視,這一點今後會改。”
“至於你,一個成年人應當學會為自己的冒失行為做出彌補,我會和你父親通話,一年之內不要想著回京市,留在港城磨磨性子。”
汪越勃然惱怒,“你有什麼資格來安排我!”
裴澤州冷淡看他,語氣輕描淡寫,“有沒有資格要看你父親怎麼想。”
“還有,這種事如果再發生一次,京市你就永遠不要想著回去了。”
他留下這句話帶南晚吟離開,徑直下樓去坐車。
“裴先生,我還沒和陳總說一聲。”她猶豫提醒。
裴澤州腳步一頓,回頭看他,臉上神色淡淡,不似對著汪越那般冷,但也絕算不上溫和,“我很好奇,你任何情況下都不會為自己考慮嗎?”
她目光怔怔,微有怯意,“我只是覺得這樣不打一聲招呼就走會不好。”
他穩了下情緒,再開口時語氣緩和許多,“陳譽淩已經帶梁昕先離開了,我送你回酒店。”
他無意審問自己為什麼要向她強調陳譽淩是和誰一起離開,她太單純,從誰那得到一分好恨不得能記一輩子,他只是不想她對陳譽淩有什麼誤解。
田浩已經將車開到門口,裴澤州紳士禮讓她先上車,隨後自己才坐進去。
車子啟動開出馬場沿郊外小路往回城的方向行駛,天邊烏雲密佈,一場積醞已久的雨在雲層後蓄勢待發,路邊樹木蕭條,冷風吹過抖落幾片枯黃葉子。
注意到她裙角下裸露的清瘦腳踝,裴澤州讓田浩將車裡溫度升高。
“謝謝您。”她道謝,視線望著他補充,“還有剛剛也是。”
“汪越說的沒錯,我雖然是你名義上的男朋友,卻對你處處疏忽,才令他覺得你在我這裡是可有可無的人,所以他會重新對你起意我也有責任,你不必對我說感激。”
“怎麼能這樣算呢,您願意幫我就已經很好了,哪裡還能要求處處妥帖,我知道自己對任何人來說都算不上重要,所以不會介意的。何況白小姐還在,您當然要避嫌的,怎麼能當著她的面來維護我。”
她故作輕松,好像這樣貶低自己的話說出來就不會太過沉重,眉眼彎彎含笑,體貼的樣子極力在為他著想。
裴澤州神色淡漠問出四個字,“怎麼不能?”
她的笑意僵在眼角,對這樣冷然說話的他感到陌生,裴澤州待人一向斯文有禮,少有這種眉眼醞著冷色的時候,讓她感到陌生。
她說不出話,他就繼續反問,“白靜妍在又怎樣,我和她曾經有過婚約,但也僅此而已。”
他難以用理性思維分析自己為什麼執著於讓她認清這層關系,或許越是壓抑的情緒在突破口到來時越是崩壞的徹底,他開始懷疑自己究竟在堅持什麼。
他真的不可以嗎?
他憑什麼不可以。
人應該遵從內心的沖動。
裴澤州的身體傾斜向她,高大身軀足以將她籠罩徹底,如果不是那條沒有知覺的腿無時無刻不在強迫他清醒,他或許真的會藉著難得的沖動說出些什麼。
幸好沒有,他知道結果的,不該因這片刻貪戀放任自己沉淪。
有所傾斜的身體重新坐正,只顧著支起耳朵吃瓜的田浩沒注意到有一匹馬奔過田地直直朝他車前沖來,等到發覺時已經避無可避,只能緊急打方向盤朝田地開去。
車內瞬時劇烈晃動,裴澤州未及坐正的身體因慣性朝南晚吟壓去,混亂間伸手墊在她頭下充做保護,另一隻手臂緊攬在她腰間,將人牢牢固定在自己懷裡。
他如一座山嶽撐在她身上,理智說沒有結果的事,本能會做出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