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她今晚已經足夠傷心,既然當……
出包廂後,田浩領南晚吟去到走廊盡頭的休息間,“老闆在裡面,你進去吧。”
南晚吟道謝後推門入內,看到裴澤州正坐在沙發上垂眸似在沉思,墨玉手柄的手杖傾靠在腿邊,優雅紳士宛若一副油畫。
門在身後閉合,南晚吟緩慢挪步到他身前,低垂著頭只敢盯著腳尖看。
裴澤州的視線裡恰好映入她那雙緊糾在一起的手,白皙纖細,透露出主人緊張不安的情緒。
順著那雙手視線上移,纖瘦的腰,羸弱的頸,最終落在那不住輕顫還掛著淚珠的睫羽上。
青澀稚嫩,還未經過風吹雨打的一株嫩苗,初入職場便見識到這樣不堪的人性,不怪她怕成這樣。
“嚇到了?”他聲音低醇,隱隱帶著些安撫意味。
懸在睫羽上的淚珠還未幹透,澄澈眸底溢位更多淚來,一滴滴砸在地板上,她開口便是顫音,“您看到了?”
她表情羞愧,頭埋得更低,恨不得當場有地縫鑽進去一般。
裴澤州將隨身帶的巾帕遞給她,“是他行事不端,你又沒錯,哭什麼。”
手帕遞在眼前,南晚吟踟躕伸手接過,睜著雙水霧彌漫的眼去看她,眼角淚滴搖搖欲墜,既感動又酸澀。
動了動唇想說話,可一開口便是澀音,一肚子委屈湧上來,怕在他面前哭出聲,忙不疊又重新低下去,默不作聲拿帕子擦淚,可很快又重新落下新的,眼睛紅起一圈,好不可憐。
“不想和我說話嗎。”裴澤州沒有安慰小女孩的經驗,試圖挑起話題轉移她傷心的情緒。
南晚吟又用那帕子擦幹淨眼淚,抬頭看向他時一雙眼睛紅的明顯,聲音艱澀,“裴先生,讓您看笑話了,我不該動不動就哭的。”
裴澤州倒很能理解她,“酒局上遇到心懷不軌的人,心有委屈在所難免。”
他若不開口安慰,她還能故作堅強,看到他這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心底的委屈不忿便再難平複。
“我只是不懂,論起成就裴先生遠比那什麼王總卓越斐然,您待人便總是溫文有禮,他怎麼就非要那樣羞辱人呢?”
一開口眼淚又跟著流下來,她索性不再管,只圖這會兒有人傾聽,心底的憤慨就一股腦說出來。
“我以為工作時足夠努力就能熬出頭,可剛剛在那間包廂裡才明白什麼叫無計可施,若是反抗肯定會得罪他讓陳姐難做,可不反抗他就越來越過分,他都那麼大年紀了,怎麼能那般無恥!”
發洩完情緒,她忍不住又害怕起來,低聲抽噎,眼淚似流不盡很快打濕整條帕子。
裴澤州少見地感到頭疼,她初入職場幹勁滿滿來赴這種飯局,遇上那種好色之徒難免備受打擊,失望傷心可以理解,只是實在不必對著他嚶嚶哭泣。
“別哭了,他不會再對你動手動腳,安心回去就好。”
南晚吟哭聲一滯,有些不可置信,隨即想到什麼般面上忽地恍然,“裴先生,您讓田助理喊我過來,其實是在幫我解圍嗎?”
“算不上解圍。”他並不如她以為的那般慈善,商人逐利,出手幫忙既是順手,也是有所圖。
她果然感動到不知如何是好,“裴先生,您三番兩次幫我,可我卻沒什麼能為您做的,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謝才好。”
裴澤州眼裡,她像只沒有城府的兔子,誠摯純良,毫不設防。
默了默,對上她泛紅的一雙眼,他啟唇聲線低沉,“不必太在意,我幫你並非不圖回報。”
南晚吟眼底又驚又疑,“我有什麼能幫到您的嗎?”
“我要送人一件壽辰賀禮,需得請動黃映出手才算有誠意,先前已經幾番碰壁,你與她相熟,倘若這件事能辦到,便是幫了我大忙。”
她眼底劃過一絲猶豫,想來是十分為難的,可視線落在他身上,那片刻猶豫便被壓了下去,“裴先生幫過我那麼多次,能有機會回報您不管做什麼我都會盡力的。”
她與黃映也只是兼職的交情,比旁人熟悉三分,可若論起多熟稔想必也只是一般,自己都拿不準的事,這就敢答應他。
裴澤州覺得自己對個小姑娘實在有些狡詐了,分明是算準她此刻滿心感動,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未必會拒絕他,才將這樁難事交與她。
成或不成其實也不重要,黃映固然是大師,出手的東西千金難求,可比之不遜色的賀禮他也不是送不出,只是恰好在這裡碰見她,左右一試,於他而言並無損失。
“不用太為難自己,若是不成……”
“不為難的,我一定能幫裴先生辦到。”她睜著清亮水潤的眸打斷他,片刻前還傷心哭泣的人,這會兒又志氣滿滿起來。
年輕人便是這樣,前一刻摔了跤大大方方哭訴疼痛,後一刻撲幹淨灰塵又站起來,不記疼般鮮活稚趣,如朝陽似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