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究有些年輕,稍有馬腳便容易沉不住氣。
頭頂處發麻的視線寸寸凝視下來,顧寶珠整理好情緒,並沒有露出任何慌亂。
她只突然間伸手,拽住恭親王長袍的一角,在他目光逼視下緩緩抬頭。
女孩眼角的淚珠子一顆顆滾落,帶著並不急促的清緩,看向恭親王的眼神,也透著恰到好處的心疼和愧疚,未發一語,卻讓人看著莫名心酸。
她這可憐啜泣的模樣,看的恭親王微愣,原本呼之欲出的審視也在悄然間收回。
“父王——”
“若,若不然,寶珠,便不去還古書院了。
“女兒想留在王府多陪陪您,也好照顧您飲食起居,衣食住行。”
“您看您現在,相比以前您更瘦了——”
無須徹底褪去寬大衣袍遮掩,也感覺得恭親王的身體過分削瘦。
仿若風可吹倒般,半分沒有厚度的感覺。
看著,實在讓人心慌……
顧寶珠說的動情,恭親王溫和下的眉眼,也透出淡淡的欣慰。
他伸手摸了摸她頭頂的長髻,略微渾濁的眼竟然水意縱橫,只看著顧寶珠不斷點頭道。
“好孩子——”
“父王沒有白疼你——”
顧寶珠長睫微顫,那隻手附上她鬢髮時,她竭力忍下那種寒毛倒豎的感覺。
此刻這眼前的恭親王,在她眼中便是陰毒冰冷在地上爬行的的長蛇。
長蛇在黑夜中吐嗖嗖著它的長芯,讓人膽寒。
接下來的時間裡,顧寶珠簡單和恭親王欣賞了番,即將進宮賀壽的雲子。
仔細餵了恭親王喝下湯藥後,顧寶珠便沒在打擾他歇息。
時光匆匆,轉眼已經夜幕四合。
顧寶珠在房裡剛梳洗完畢,便有前院小廝慌忙前來稟告。
只見方臉小廝滿臉驚慌,盡是急切擔憂的模樣。
“郡主——”
“郡主,王爺在前院吃藥,突然間便一直咳血不止……”
顧寶珠在小廝婆子目光中,滕然從椅背上坐起。
女子明明擔憂慌亂,卻仍舊強撐著不露頹然,匆匆指揮者婢子請王府常駐的大夫。
燈籠的光,照亮黑漆漆的長夜。
顧寶珠掩在黑夜裡的五官難得舒展,因為她,無須在下人面前裝腔做戲。
丹鳳眼上挑的眼線微揚,顧寶珠握著手中燈籠的竹竿,心中卻無法平靜。
她突然間,心中便有個猜測。
對於今晚,恭親王生病的事情,有了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