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珠滿臉驚駭色,瞳孔驟然張大。
混沌中驚嚇的恐怖還沒有褪去,聚焦的視線,卻突然定格到眼前湊近的俊臉。
黑夜中,這俊臉和睡夢中,那黑洞洞看不見血肉的眼眶重合。
顧寶珠嚇得身子猛然瑟縮,果斷縮排床榻角落,將錦被蒙在自己頭頂,口中喃喃道。
“別過來——”
隱忍壓抑的啜泣聲傳來,宋延眉微皺退後幾步。
見顧寶珠害怕的厲害,索性轉身回到方桌上點燃剩餘三根燭火,臥房中光線陡然間亮堂起來。
“郡主——”
“郡主別怕!我是宋延。”
溫柔清朗的聲音傳來,少了平日夾雜的不耐和煩躁,竟然帶著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熟悉的聲音傳來,錦被下的顧寶珠身形不在瑟縮。
她輕輕撩開棉布一角,亮堂的卓光入眼,彷彿可以揮退所有的陰暗。
顧寶珠抿抿唇,看向挑眉含笑的宋延,繃緊的脊背一點點鬆懈下來。
少年人懶散環著臂,似笑非笑瞧著她。
那模樣,彷彿在無聲的嘲笑,原來郡主做了噩夢,竟然……
知道是自己做了噩夢,只不過虛驚一場。
顧寶珠眨了眨眼,腦袋此刻昏昏沉沉,哪裡顧得上和宋延調笑的目光置氣。
她只覺得,自己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那些塵封在記憶中的往事,在若干年後,透過這種方讓她回想起很久之前的舊事。
可……
越是這樣,顧寶珠一時之間便越是分不清楚現實和夢境之間的界限。
雖然這個夢是以噩夢的形式結尾,但是前面溫柔的母妃,無事生非的小光化卻又能那樣真實。
所以……
夢中的那些,究竟只不過荒誕一場夢?
還是說,它們原本就是埋藏在他腦海中塵封的記憶。
只不過,因為白日大興善寺那場事,所以特意從自己識海最深處調動出,這段孩童時沒有上心的記憶,好來提醒暗示自己?
思緒實在紛亂複雜,顧寶珠覺得頭腦中似杵著只鋼針。
自己若是在多想些什麼,立刻變會被扎的鈍疼鈍疼。
勉強壓下想要繼續探究的想法,顧寶珠揉了把額頭,便掀開錦被撐起身子想要起身。
唇角的乾澀和喉嚨的火熱,實在讓她難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