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終究是上過戰場的人,如何會在生死麵前卸下防備?
將淺淡的視線收回,輕蹙眉頭喝下杯中腥酸的馬奶酒,餘光瞥見自己身上穿著的皮質坎肩,顧寶珠眼底的嘲諷色愈發濃。
喉嚨腫的馬奶酒腥甜兒,顧寶珠閉目嚥下,忽然察覺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顧寶珠下意識撇去,剛好與宋延目光撞上。
少年將軍神采飛揚,銀色盔甲更顯得他意氣風發。
看向她時,目光並未柔和半分,帶著審視的嘲諷。
一瞬間,顧寶珠覺得,自己身上像是被烙鐵燙過。
她眼睫微顫自然移開視線,捏著酒杯手指軟肉凹陷。
再次舉起酒杯,口腔中帶著些腥味兒的馬奶酒,也終究將她心底的澀意強行壓下。
再抬頭時,顧寶珠面上已然不鹹不淡,無喜無悲。
烤肉的焦香傳入鼻端,突然間,呼延烏維冷笑了聲。
將口中羊肉嚥下,他再次看向顧寶珠時,眉眼浸著徹骨寒涼。
呼延烏維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眼宋延。
下一瞬,彷彿挑釁般,湊近顧寶珠身側,捏起她方才喝過的酒杯,馬奶酒倒滿,自己抿了半口,而後玩味兒的將酒杯湊近顧寶珠唇邊,帶著幾分威脅貼近她耳邊,涼涼說了三個字。
“恭親王!”
顧寶珠脊背僵直,神色中帶著抗拒,卻在收到呼延烏維暗示後,攥著裙角的手垂下。
顧寶珠彷彿卸了全身力氣,如同木偶人般乖乖聽話。
渾濁酒液順著她紅豔的唇角留下,呼延烏維並不在意。
在宋延目光注視下,心情甚好的伸出拇指,替顧寶珠擦拭唇角濁液,就這樣頂著宋延的目光,粗糙拇指曖昧,正欲碾壓女子紅唇,卻突然被冰冷的聲線打斷。
“呼延單于若是無意談判——”
宋延聲調微沉,冷凝的眉眼看不出異常,只除了眸色幽深透著不耐。
“本將軍亦無這閒心——”
“三日後戰場上,也好讓宋某見識下單于的本事?”
宋延話畢,呼延烏維像是被踩到痛腳,面上交錯暴戾。
最後忍氣般獨自嚥下屈辱,唇角扯開假意的弧度。
“宋將軍心急了,燕國帶我突厥如親鄰,如何兵戎相見?”
“再者,”呼延烏維眉眼陰翳,“還有樣禮物未送給將軍,可不是天大的遺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