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的石桌上,應景的擺放著茶與瓜果。
絲縷甜膩的月餅香竄入鼻尖,顧寶珠決心心下稍安。
她扭頭,看向涼亭另外邊,方才那片火樹銀花的喧鬧。
宋延下意識緊張起來,仔細觀察顧寶珠的臉色。
察覺到他目光,顧寶珠並未收回視線,只是將頭輕輕倚靠在他頸窩。
耳廓傳來他沉穩的呼吸聲,有些微的癢,卻讓顧寶珠覺得,忐忑不安與害怕,統統都離她遠去。
四周鼎沸的人聲,以及涼亭外開懷的笑容,也讓她覺得安穩。
顧寶珠突然就生出幾分,想找人傾訴的慾望。
她手指微微蜷縮了下,片刻後深呼口氣,喚了聲宋延。
直到顧寶珠耳邊傳來宋延喉嚨震顫,輕嗯聲也入耳,她這才緩緩開口。
“宋延——”
“我八歲那年,正是姑姑解除燕朝宵禁的時候——”
“那時候,我還小,又實在是有些不懂事,非要纏著病弱的母妃,讓她帶我來看花燈。”
顧寶珠抿了抿唇,記憶中那段晦暗讓她語氣艱澀。
“我原本覺得,這樣的節日,就該一家團聚才熱鬧。”
“出來走走,也能沖走母親的病氣。”
顧寶珠閉閉眼,陷入深深的自責。
“但是我沒想到,明明開始好好的,明明就好好的——”
剛開始,氣氛明明很美好的,她都能瞧的見母妃眼底,難得的笑意和溫存。
病容映入火樹銀花的美麗中,她甚至都覺得,母妃能年輕十歲,不再是往常那樣,永遠躺在病床上的無力蒼白。
宋延垂眸,就見顧寶珠抬眼朝自己看來,眸底溢位幾分倔強和痛苦。
女子繃著唇,不讓自己眼中晶瑩滾落。
可越是這樣,越是扎人眼。
宋延覺得,就算在脆弱心房上駐紮起來堡壘,卻也其實軟弱不堪的讓人心疼。
顧寶珠此刻,正是這種狀態。
這一刻,宋延覺得,自己整顆心,也跟著揪疼起來。
彷彿自己的情緒,也會跟著她心情的浮動,起起落落。
她難過時,他揪心的不願看到,卻又不忍讓她獨自一人,孤獨舔舐傷口;
她高興時,他全身上下都彷彿充滿力量,只想拼盡全力構築出歡快盛景,將她的笑容永久保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