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謝靈說:“我大老遠叫你過來,就是為了看著你一個人做苦力?”
裴陸行唇角勾了一下,反問:“怎麼,你認為自己做不出這種事?”
“……”
這種低階的汙衊,謝靈都懶得理他。
她命令道:“幫我穿上。”
他笑了笑,走過來。
她裡面穿的是一條貼身的淺綠連衣裙,領口有些低,脖頸處留白多,陽光照過來,一片白晃晃的面板,近乎半透明般。
他目光停了兩秒,然後彎下身,將防護衣的拉鏈拉到頂。
園藝師又將裝著種子的盒子遞了過來,說:“撒播就可以了,沒有什麼技巧。”
他從盒子裡抓了一把種子,向兩人示範了一下。
做完以後,很自覺地退到一邊,將後花園留給了兩人。
等人走了,裴陸行拿起盒子,撥弄了一下裡面的種子,看不出什麼,隨口問道:“種的什麼?”
“雛菊。”
謝靈從裡面抓了一把種子,有樣學樣地撒了一地。
不過撒完以後她就發現,原來剛才園藝師隨手一撒的均勻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她蹲了下來,手動地補上了空缺的地方。
白色的防護衣在她身上顯得有些大,當她蹲下來時,很像一隻人形兔子。
裴陸行注視幾秒,走到她身邊,將她身後的帽子罩在她的腦袋上,說:“怎麼想到來種雛菊,讓別人做不就行了。”
謝靈有潔癖這件事,他是最清楚的了。
但凡他打完球回來,她就像躲瘟疫一樣躲著他,直到他洗完澡為止。
不僅如此,有時候他剛洗完手,手上還有沒擦幹的水珠,哪怕是幹淨的水珠,也不能用濕著的手碰她。
不然她會露出很嫌棄的表情,然後半個小時都不會理他。
播種這件事不僅會弄髒自己。
更重要的是,對大小姐而言,一切體力活都是無聊的,她甚至連他打球都理解不了——這還是有競技性的活動,至少還隸屬於體育類。
播種?
一個不存在於她字典的片語。
謝靈卻做得認真,一邊播種一邊說:“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她抬起頭,看著他。
然後那雙眼睛彎了起來,說:“雲溪,這裡是整個延和市離商業中心最近的別墅,離延和的幾所大學也很近,從這片別墅區出去再走一段路就是臨雲街,雖然比不上新宮街那邊,但配備是齊全的,打車去新宮街也只要十分鐘。”
雲溪別墅。
——按照財産贈與協議,將會在裴陸行滿十八歲生日的當天完成交接手續。
從此,裴陸行會有一個只屬於他自己的地方。
一個不想被人打擾時的安全點。
“關於我為什麼要親自來做這件事。”
這一瞬間,燦爛天光照進她的眼底,鋪出一層細碎的光點,彷彿拍賣行裡壓軸出場的寶石,讓人挪不開眼。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