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檸手慢慢地來到了冰涼的耳廓上,眨了一下眼:“我們本來就是姐弟啊不是嗎?”
“不是,我不是你弟弟,”蘇黎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雙眸通紅的看著許檸,起了濕意。
許檸斂眉:“我們之間,只能是姐弟。”
一直以來,被兩人刻意忽視地問題在今晚即將爆發了出來,蘇黎身上的鬱氣濃而重:“姐姐?哪家的姐弟會像我們這樣?”
蘇黎站了起來,還是那張乖乖的臉,但又不一樣,他抬起手緩緩地摸上了自己的唇,力氣重到彷彿要將其撕裂一樣,歪著頭,黑色的眼眸將白色的部分暈染了一部分,逐漸被覆蓋到深處,聲音虛而恍惚:“你也喜歡我的。”
“許檸,你也喜歡我。”
也許是因為今天被刺激到了,以往還可以壓制的心思湧上來了一部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拒絕我——”
蘇黎在追問,他沒有直說,但兩人彼此都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蘇黎。”
蘇黎安靜了下來。
許檸從沙發上起來,明明是矮的一方,可她卻始終在處於高位,蘇黎低著頭,方才激動的情緒在此刻被硬生生地壓了起來,客廳驟然安靜了下來。
能聽得到彼此的呼吸。
蘇黎忽然僵硬地扯起了一抹笑:“我現在就回去睡覺,你別生氣,我會,我會乖的。”
他最乖了。
許檸看著他,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垂落的手蜷縮著,眼睫顫了顫,隨後她輕聲:“回去吧。”
蘇黎應著:“好,晚安。”
蘇黎的名字是許檸取的。
那一年許檸第一次面臨死亡,而且在一年內失去了三個最親的人。
茫然、失措、恐慌,所有世界上負面的情緒都籠罩在許檸一個人的身上,在處於最西南的村子裡,許檸迎來了生命裡最暗的時刻。
前一天她還趴在奶奶溫暖寬厚的脊背上,手裡抱著一根比她人還大的香糯玉米一點一點地啃著,旁邊的田地裡還傳來爺爺的逗笑聲,爺孫三人幸福滿滿。
可惜,第二天就戛然而止了。
從村書記裡得知,遠在南城的許檸爸爸因為工地事故而離去了。
那時,距離過年還有一週。
而在後面的一週裡,兩個老人因為白發人送黑發人,傷心過度也追隨著他們的兒子離去了。
許檸成了孤兒,那一年,她五歲。
後面,蘇黎出現了,許檸翻著那本整齊的厚字典,取下了‘蘇’和‘黎’。
莊稼人的,蘇醒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