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産二)
蘇知靄小聲地抽泣起來,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而他身邊的霍玄琚,心下雖然也難受,但方才的懊惱與愁緒卻忽然一掃而空。
是有人害她,害他們的孩子。
並不是因為他或者盛逢朔,這個孩子才沒有的。
繼而霍玄琚的神色瞬間一凜,沉聲道:“你說。”
“這一胎一直是安安穩穩的,從來沒有過不好的時候,”蘇知靄一邊說,一邊哭得泣不成聲,幾乎就要說不下去,停下緩了許久才勉強能繼續,“即便那時在宮外遇險,也是好好的,怎麼可能回宮之後說沒有就沒有了呢?先前我察覺蘭林殿的宮人彷彿不大對勁,還逐了一批出去,一定是還有奸細留在蘭林殿,一定是這樣!”
霍玄琚直接用手指揩去她的斷了線一般的淚珠:“奸細,你認為是誰的?”
蘇知靄咬牙:“難道還要我說得那麼明白嗎?”
她自然不知方才陸媛如在殿外的一番話語。
霍玄琚眉宇間的鬱色更重重,他小心翼翼地捋開蘇知靄額間被汗打濕的碎發,柔聲說道:“朕明白了,朕這就去查,不查明白,就讓他們全都給朕的皇兒陪葬。”
很快,霍玄琚便下令讓禁軍將整座蘭林殿團團圍住,裡面任何人都不準出去,也不準任何人再進來,由賈安親自帶著親信宮人,以及一部分禁軍,開始將蘭林殿裡裡外外搜查起來。
徹夜直到天明。
蘭林殿的每一個角落,都被翻得徹底。
蘇知靄到了後來便睡了過去,霍玄琚一直在一旁陪著,快要天亮時,賈安才輕手輕腳從外面進來,怕打擾到蘇知靄安歇並不說話,只是看了看霍玄琚。
霍玄琚會意,起身出了寢殿。
不遠處天邊一抹極淡的魚肚白,此時正爬到禁苑寬闊的宮殿上,冬日早上凜冽的寒風呼嘯著往人的臉上撲,刀片一般令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賈安上前,又再次正了正神色,對霍玄琚說道:“陛下,查出來了,是陸家……是德妃娘娘安插在蘭林殿的一名宮人下的藥,她已經供認了,也查過她的背景了。”
霍玄琚重重按了按眉心,目光彷彿化不開的寒冰:“杖殺,德妃打入冷宮。”
一陣寒風掛過,冷得賈安打了一個激靈,他道:“陛下要不要再聽聽德妃娘娘是如何說的?”
“什麼時候輪到你多嘴了。”霍玄琚冷冷說道,好在語氣雖重卻沒有責怪之意,賈安立刻便縮了頭,去往蕙草殿傳達霍玄琚的旨意。
蕙草殿中。
這樣的夜裡,陸媛如自然是一夜未眠。
誰都知道霍玄琚對蘇知靄腹中的胎兒所寄予的期望,蘭林殿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莫說是一夜,便是幾日都不可能消停下去。
以霍玄琚和蘇知靄之間巨大的隔閡來說,這把火最後只會燒到蘇知靄自己的身上。
她說不出來究竟是如何才會小産的。
而致她小産的藥物,也已經被處理得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痕跡,斷不會像當日喬蓉之死時,她的宮女房中搜查出的那麼多東西。
陸媛如剛用下一盞牛乳燕窩,正要往軟榻上去歇一陣,卻聽見外面來報:“賈內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