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喬蓉死了,那麼便能說明哪怕霍玄琚就算在昭陽殿,她算好的一切也順利進行了。
眼下等著後續便是。
令娥見蘇知靄的眼睛又要閉上,便心知她體虛疲累,正給她掖了被角讓她繼續睡,便聽見外面有了動靜。
她悉心聽了片刻遍馬上道:“恐怕是陛下來了。”
蘇知靄醒來才沒多少工夫,就算是蘭林殿立刻去報信,霍玄琚馬不停蹄地趕來也不會那麼快,那麼便只能是他原本就要過來。
蘇知靄再度提起一口氣,強提起了精神。
接下來的事情,她不想錯過。
很快霍玄琚便帶著賈安以及太醫進來,見她果真已經醒了,明顯鬆了一口氣,卻並沒有立刻過來,而是站在那裡低聲問了太醫幾句,太醫答了之後,霍玄琚眉心蹙起稍松,這才走過來,依舊坐到她床前。
他沒對蘇知靄說什麼話,只是摸了摸她的額頭。
蘇知靄也看著他。
直到發現他真的沒有和她說話的意思,她才垂下眼,強撐著問道:“陛下,皇後娘娘……”
“自己都管不住,還去管別人,”霍玄琚輕聲截斷了她的話,“別說話了。”
於是她只得又抬眼看他。
因著才從鬼門關走了一趟,蘇知靄無力得連呼吸聲都極輕,一雙眸子迷迷朦朦的,好像還在夢中。
霍玄琚不知在想什麼,最終嘆了嘆。
他覷了覷賈安,賈安立刻會意,上前來說道:“昭容安心吧,方才已經從妙霽的房裡搜出了烏頭,與昭容所中之毒一致,若盧獄此刻正對妙霽嚴刑拷打,定要她吐出實情,為何要害昭容。”
賈安又偷偷看了一眼霍玄琚,見他臉色並未有什麼變化,這才暗自鬆了口氣。他一向是最油滑的一個人,故意在兩人面前撇去了喬蓉不提,只提妙霽害蘇知靄,妙霽此人除了喬蓉,便沒人能再指使得動她,她對蘭林殿動手,那麼只能是喬蓉讓她幹的,而她為何又把喬蓉給毒害,恐怕是與喬蓉之間有所齟齬,就比如都知道妙霽是喬蓉留給霍玄琚,但喬蓉卻並未做過什麼努力,根本沒有向霍玄琚好好引薦過她,不過是讓她常去送東西,上回連酈青宜見了都提過一句,長此以往妙霽心生怨懟也是合情合理的,這些事隨便一想就能想得到,霍玄琚更不可能想不到,所以他不會說出來惹霍玄琚生厭。
而另一邊,蘇知靄聽完賈安所說,彷彿疲憊似的又垂了眼,睫毛在她臉上覆下一片黑黑的虛影。
心中一直密佈的愁雲卻被撥開了一點點。
一切暫時都在往她想要的方向發展,半步沒有出現差錯,也不枉她賭上性命孤注一擲了。
“妙霽……我與妙霽無冤無仇,”一開口胸口便是傷口撕裂般的疼,蘇知靄虛撫住那裡,咬牙問道,“她為何……”
霍玄琚又蹙起眉心,寒意一寸一寸侵佔他琥珀色的眼眸,許久之後才道:“很快就知道了。”
這時宮人端上了才熬好的解毒湯劑,令娥心下急切,記掛著蘇知靄的身子,端起來試了試冷熱便要喂蘇知靄服下,不防霍玄琚一把從她手裡奪過。
令娥嚇了一跳,湯藥也灑出來幾滴,滴在了地上以及霍玄琚的手背上,他素來面板白皙,立刻就被燙出了紅色的痕跡。
“陛下贖罪!”令娥匆忙跪下。
“入口的東西,還敢這樣給她。”霍玄琚舀起一勺藥汁,似乎在仔細看著其中是否有什麼蹊蹺,雖然這樣做只是徒勞,然而下一刻,他已經被湯勺送進了自己的嘴裡。
瞬息間就連賈安都沒料到,失聲喊道:“陛下!”
霍玄琚沒有搭理他,連眼風都未曾掃向別處,他嚥下藥汁後不久,便慢慢把藥喂給蘇知靄,蘇知靄喝了一口,又嘟噥道:“這樣短的工夫,有些毒根本試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