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便濕漉漉的一片,有宮人驚慌地上前來用巾帕為她擦拭,拿走時的一片紅豔豔在蘇知靄的眼前晃了晃,她這才驚覺原來不是她疼出來的眼淚,而是從她嘴角源源不斷流出來的血。
四周哭喊聲愈響,終於在一片紛亂中不知誰喊了一聲:“陛下來了!”
兀地,一切又都安靜了下來。
蘇知靄闔著一半的眼皮,已經很難看清楚旁邊了,她感覺到有一隻溫熱的手捧住了她滿是血汙的臉。
“姝兒!”
姝兒,蘇知靄笑了,是他在叫她,他來了。
太醫也在這時匆匆趕來,先往蘇知靄嘴裡塞了一顆解毒的丸藥,見她尚且還半醒著,連忙讓她咬碎了之後隨著水吞下。
蘇知靄用力嚥下藥,一時愈發疼痛難忍,頓時一口血咳了出來,噴在了床前之人墨色的衣擺上,沒了蹤跡。
“陛下……”蘇知靄抬手按住他撫摸著自己臉的手,拼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有人要殺妾,妾……就要……死了……”
隨著這一句話,她口中的鮮血也流得越多,將他的手掌都染得通紅,令娥怕得哭了出來,卻不敢出聲,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顫抖著手拿著巾帕去為她擦拭。
霍玄琚一雙鳳眸微冷,竟厲聲道:“不許胡說,你不會死。”
然而他的話音還未落下,蘇知靄的眼睛就已經倏然闔上,頭也從他的手中垂下,好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在她失去意識的最後時刻,她只聽見賈安對霍玄琚道:“陛下,昭陽殿那裡也來請陛下過去……”
然後一切都歸於寂靜。
昭陽殿,亦是一片繁忙之景。
自喬蓉開始稍有腹痛開始,早早就守候在昭陽殿的太醫和穩婆便開始嚴陣以待。
喬蓉是頭胎,沒有那麼快,甚至還要很長一段時間,但她還是一直催促著穩婆們,生怕她們不盡心。
熬了一陣子之後,趁著不痛的間隙,她又問妙霽:“陛下還沒來嗎?”
妙霽勉強笑道:“早已經著人去稟報過了,娘娘再等等,等陛下那裡得了空,一定馬上就來的。”
喬蓉不免又抱怨起來:“本宮生的是宮中頭一個孩子,也是他的頭一個孩子,陛下這麼多年沒有子嗣,放下那些瑣事過來等著皇子降生都不肯嗎?”
這話讓妙霽不敢再接,只得安慰了她幾句。
“那麼太後呢?她總該沒事吧?”喬蓉又問。
妙霽道:“太後傳了幾位太醫去,聽說是病了。”
“這老虔婆,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個時候病了,”因腹中疼痛加上即將誕下龍胎,喬蓉不免驕矜起來,“還不是不願來?”
妙霽也不敢說話。
一晃便到了天擦黑的時候,喬蓉看見自己這裡除了伺候的,能主事的竟一個也沒來,便更加焦躁起來,連連打發人去請霍玄琚。
她是皇後,臨盆之時本該眾星捧月一般,怎能受得了這個委屈?
太後她是不指望,但是霍玄琚必須要來。
宮人一個個去了又回,喬蓉忍著疼痛親自問她們,卻都只回說嘉德殿有事,霍玄琚被絆住了腳,一時無法前來。
如此幾回之後,喬蓉的心中慢慢便有了些不妙的感覺,她讓妙霽親自去嘉德殿請霍玄琚。